第 16 章(1 / 2)

66號選手喝完了整十六瓶水,他躬著身,腦袋探進冰櫃裡,伸手抓住最深處的兩瓶凍飲。

他的肚子裡裝滿了水,動作間仿佛能聽見肚子裡搖晃的水聲。但他不在意,他渴怕了,此時對水源有有一股偏執的渴望。

再喝一瓶就好......

他想瑪麗應該也是這樣想的。瑪麗就是他身邊這位女生,他們在教學樓中相遇,一起熬過了最艱難的雨夜。

“我很快,你等等,不要害怕。”他不忘安慰瑪麗。

瑪麗輕聲說:“我不怕。”

她怎麼會害怕呢,她一眼不錯地注視著66號瘦削的脊背。

他們在外麵跑了很久,66號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衣服被雨水和汗水打濕,半乾不乾地貼著他的後背。

平心而論,對於女孩來說,這樣的身材和這樣狼狽的姿態沒有任何魅力。不過在瑪麗看來,他正逐漸跟一個叫做‘肥美’的詞靠近。

66號拿出兩瓶水,分給瑪麗一瓶,自己擰開瓶蓋仰頭直灌。他沒注意到瑪麗已經不像他一樣渴望水了。

瑪麗的眼睛盯著他的手、喉結。

一縷水從66號的嘴角溢出,瑪麗伸出手想替他擦掉,頭頂閣樓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大理石板磚倏然墜落。

66號第一時間掏出槍支對著聲響傳來的方向連開幾槍,瑪麗緊跟其後,槍口直指向天花板。

同一時間,貨櫃下方飛出一排膨化零食,塑料袋如石子將66號的手臂角度撞偏,兩排子彈洞穿天花板。

一條成人手臂粗的肉色毛蟲從天而降。

66號和瑪麗一驚,槍口同時對準毛蟲,眨眼間將毛蟲打成篩子。

這玩意也是惡心,傷口流出的是黃色濃液。戰鬥力卻不強,兩排子彈掃過,它蜷縮在地上不動了。

“什麼人!”66號沒有掉以輕心,剛才分明有東西從暗處打向他的手。

沒有聲音。

66號繃著臉往零食袋飛過來的方向扣緊扳機,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白色的身影。這身影比他還高半截,明顯不是瑪麗。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居然一點兒聲息都沒有。

他整個人猛然一悚,迅速向旁邊肘擊,但是為時已晚,他手臂驟然一疼,手槍脫手而出,子彈擦著旁邊人的腦袋打出。

這人偏了一下頭,子彈隻燎到他的發梢,便衝進冰櫃,玻璃門應聲破碎。

繳械了66號以後,這人動作不停,握著瑪麗的手臂一拉一放,輕而易舉地繳獲第二把武器。

66號倉皇間隻看清年輕人的側臉,他俊得冷冽,連麵龐的輪廓都淩厲,隻杏眸底下一粒紅痣稍微軟化了一點寒意,讓他看上去還算有幾分懶散的人味。

66號記得這張臉,他是4號選手張鏡遲。

“好漢饒命。”66號連忙說,“我們也是普通人,不是怪物。我...我是選手,66號,你在榜上能看見我,我對你沒有惡意,走進這裡隻是想喝口水而已!”

“好說。”

張鏡遲隨意踢開腳邊的空瓶子,手指提著兩把槍支轉了幾圈,動作自然地扣到自己腰上。隨即伸手在66號腰上摸走彈夾,同時向瑪麗攤開一個掌心。

“我也沒惡意,隻想打個劫。”

瑪麗怔愣地看著他的手,又看了眼66號。

兩個人的臉色十分精彩。

張鏡遲沒什麼耐心,對待女士也是這樣,他唯一的風度就是沒有直接上手摸走彈夾。看這兩人還要眉來眼去,張鏡遲拿起手槍朝斜上方天花板打了一槍。

早已千瘡百孔的天花板不堪一擊,半塊石板砸向貨架,煙塵四起。伴著一陣咳嗽聲,孟銜青在66號和瑪麗驚恐的視線中踉蹌地跌出來。

“你叫人的方式能不能溫和一點。教練說你沒風度真沒冤枉你......”

他不提這個還好,他一提這個張鏡遲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張鏡遲在閣樓悄摸敲了許久天花板,就差直接喊出聲了,後來跟底下這隻大蟲打起來,孟銜青都沒動彈一下。

張鏡遲想著就來氣,槍的角度一挪,孟銜青身體一僵,迅速走過來摁住他的手臂,同時對瑪麗露出一個客套的笑臉:“這位女士,我朋友想打劫一下你的彈夾,勞駕您親手卸一下。”

66號:“......”

瑪麗:“......”

甭管這兩人是什麼相處方式,眼看著就是一夥的。他們連張鏡遲一個都沒對付過,二對二更沒勝算,瑪麗毫不猶豫地解下彈夾交給張鏡遲。

*

張鏡遲說打劫,就隻是打劫。

他並沒有綁住66號和瑪麗,除了被收繳兩支槍和子彈,他沒有對他們做任何處理。

緊張的氛圍隻存在於66號和瑪麗之間。

他們眼睜睜看著這兩人在無人超市裡搜尋輕便的物資,姿態隨性,好像完全不擔心他們藏有後手,冷不防搞一個偷襲。

說直白點是傲慢。

66號的心思幾次浮起幾次摁下,他是有點怨恨的,不過不敢表露出來:“同學,我們組隊吧?”

自助結賬機旁的張鏡遲側頭瞥了他們一眼,有紅痣的那邊眼睛微微眯起,嗓音裡帶著股漫不經心的冷意:“組隊?”

他找了一個小腰包,塞些簡易藥品進去,順手還摸了一盒煙和一支打火器,說話時他抹開了打火器的蓋子,吹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