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隻提心吊膽一會
兒,就想通了,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假期轉瞬即逝,她應該及時享樂,其他的以後再說。
這麼想著,蘭絮打算今日看一日香豔話本,啥也不乾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竟是謝玉君親自登門。
謝玉君:“昨日上巳節下雨,好是掃興,還好今日出了太陽,我們家在西城荔園開了場曲水流觴,你也同我們去吧。”
平日在崇學館,謝玉君最照顧蘭絮,這場曲水流觴,所有在崇學館的謝家人都參加了,她不想落下蘭絮一人。
此般好意,蘭絮還真不好拒絕。
她隻能深深看了眼話本,同謝玉君說了聲,便換上一套象牙白色廣袖襴衣,頭上壓金鑲玉冠,一派富貴小公子穿著。
去荔園,馬車要從鬨市中穿過,謝玉君難掩興致,下了馬車,和蘭絮一同看街景。
蘭絮雖然出門時心情如喪考妣,可真見到明媚春日,天氣晴好,一切生機勃勃,又覺得自己屍斑淡了點。
一路走下來,小公子手上就拿了四五樣小食,兀自吃得開心,無憂無慮。
謝玉君不由一笑,謝蘭序怎生小孩似的純然。
看蘭絮唇角沾了蜜粉,她令身旁丫鬟芳甸遞手帕給蘭絮。
蘭絮接過:“謝謝玉姐姐。”
謝玉君突的想,她要是有妹妹,就要謝蘭序這樣的。
又連忙按下這個念頭,怎麼能把一個好好的小公子,想成女孩呢。
突的,丫鬟芳甸腳步停住,神色慌張。
大族姑娘家的丫鬟,從小在謝玉君身邊曆練,臉上不該如此藏不住事。
謝玉君皺眉:“芳甸,你怎麼了?”
芳甸嘴唇囁嚅:“我、我沒事。”
明顯就是有事。
謝玉君最不喜身旁人瞞著自己。
不遠處一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驟然穿過人群,朝芳甸叫嚷:“好你個賤蹄子,我不是說過彆讓我見你第二次?我打死你!”
這一聲,頓時引起周圍行人的視線。
身邊丫鬟被人指著罵,謝玉君沉下臉色,蘭絮上前,笑著說:“玉姐姐,我們找個地方吧?”
這下,謝玉君迅速冷靜:“好。”
那婆子不要臉不要皮,可以大街上丟
人,她作為謝家嫡長女卻不能這般。
蘭絮瞥了眼二樓,似乎有熟悉的麵孔,媽呀。
她本來想抖去萬燈樓的,隻能改成拉著她們,避進萬燈樓旁邊的巷子裡。
等那張狂的婆子沒找到人,罵罵咧咧走了,三人紛紛鬆口氣。
謝玉君看向芳甸:“到底什麼事,你知道我的性子的,你若不說,我隻能把你打發去彆處。”
芳甸跪下:“玉姐兒,我錯了,我說。”
原來一個月前,芳甸回家看望母親時,無意間發現,謝玉君的父親謝燁,竟然在外麵養了一房外室。
謝玉君後退兩步:“你說什麼?”
芳甸哭泣:“玉姐兒,這是千真萬確的。”
一開始芳甸也不敢信,偷偷跟蹤一個月,謝燁果真乾了這等醃臢事,也是那時,她被外室身邊的婆子發現,差點被打了一頓。
謝玉君:“就是剛剛那個婆子?”
芳甸:“是了,她不知道我是姐兒身邊的,我當時慌忙跑走時,那婆子就追著我罵,和今日這般。”
謝玉君也算是明白,芳甸最近為何心神不寧,甚至那日開館早晨,謝玉君同祖母侍疾,芳甸還失手打翻早飯。
原來是這般大事。
此時,她也繃不住淑女架子,頹然靠在牆上:“你為什麼不早點說?為什麼!”
謝家主家這邊的關係,沒有一天一夜,還真講不清楚。
謝玉君的父親謝燁,是他們那一輩裡,最平庸的,占了個嫡長子的名頭,當了幾年家主。
謝玉君的母親是邵氏女,生下謝玉君後,為了替謝燁當年做的一些蠢事遮掩,邵氏意外去世。
謝家欠了邵家一條人命,謝燁也丟了家主身份。
邵氏依然憤怒不已,要求謝燁的孩子,隻能是謝玉君,謝翊決不能續娶、納妾,否則就把事情鬨開,將謝玉君接回去養。
謝玉君和父親並不親厚,甚至關係很差,她也一直知道,父親私德一般,卻不知道,他竟敢在外麵養女人。
他將她母親與她,置於何地?
謝玉君怔然,就看蘭絮將那方本來擦嘴角的手帕,折了折,把乾淨的部分遞給她。
她才察覺,自己落了淚。
謝玉君抹掉淚,對蘭絮
道:“對不住,叫十一看了笑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蘭絮拍拍她肩膀。
芳甸也哭,她一開始不忍心告訴謝玉君,還和另一個丫鬟參詳如何解決,然而,紙還是包不住火。
她道:“玉姐兒,要不我們找個機會,把那外室打發了吧?”
謝玉君:“就算把那個女人送走了,還會有千萬個女人。”
蘭絮:“沒錯。”
謝玉君問蘭絮:“你怎麼看?”
蘭絮:“……”
這些大族的陰私事,她最多就是吃吃瓜,真問她怎麼看嘛……
蘭絮發自肺腑:“最重要是管好你父親。”
謝玉君眼中露出狠意,也顧不上體麵了,問:“你是說,讓他從此再不能行事?”
蘭絮壓低聲音:“剁了?”
謝玉君:“剁!”
芳甸要暈過去了,這兩位主兒在講什麼:“這,這這……”
下一刻,蘭絮和謝玉君都笑了出來。
謝玉君心中的陰霾,也散了去。
她重新挺直腰杆,擺出貴女的氣勢,道:“小十一,看來這曲水流觴今日是去不得了,我今日就去南陵找外祖父,我就不信治不住他。”
蘭絮:“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眼看謝玉君帶著芳甸,急匆匆離開,蘭絮伸了個懶腰。
正好歸家睡去。
她抄近路,朝巷子另一邊走了幾步,拐角處,有道身影負手站著,巷子暗,卻半分不掩他俊逸模樣,與眉眼的神色冷然。
糟糕。
蘭絮身板僵硬,轉過身。
傅洵:“站住。”
蘭絮順著轉的方向,重新轉了回來,原地完成一個完美的圈圈。
傅洵身旁的長明,悄悄打量眼前的小公子。
這小公子當真生得好,可是,想起是他說的“剁了”,長明頓時覺得,下麵有些幻疼。
他心情複雜,這位還真是人物,這種話都能脫口而出啊。
對上傅洵微蹙的眉頭,蘭絮硬著頭皮行禮:“傅先生。”
要不是知道他實在古板,她都要懷疑他有聽壁角的怪癖。
沉默了一會兒,這次,傅洵沒假做不知。
他道:“他人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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