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指路(1 / 2)

夜風穿過莊園的鐵大門,呼呼的響。古堡前的獸首噴泉,源源不斷地吐出水流,嘩啦啦的流水聲應和著呼嘯風聲,節奏出奇的一致。

古堡頂樓的一間屋子裡,厚重的窗簾拉的緊緊的,遮住了窗外慘白的月光。屋裡隻有一盞複古吊燈,亮著暗黃色的燈光。

純灰色的地板上沒有地毯,隻畫著一個巨大的圓形陣法圖。

趙生慈盤著腿,靜坐在陣法圖的中央。

他雙手交疊端在身前,雙目緊閉,頭顱低垂,身前有一個燃燒的火爐,火上似乎煮著熱茶。

可那不是茶。

貌似茶壺的器物在火上烤著,容器中深黑色液體汩汩沸騰,漫出一股鐵鏽般的腥味。

是血腥味。

趙生慈閉目深吸了一口氣,讓那濃鬱的血腥味浸滿整個鼻腔,就像一隻貪食的野獸,因為聞到鮮血而興奮。

這時,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趙生慈緩緩睜開眼,布滿皺紋和老人斑的左手一拂,門鎖應聲而開。

一個黑衣人微曲著身子,恭恭敬敬地走進來,一路目不斜視,專注地看著腳下。一直走到趙生慈身邊,穩穩地停下腳步。

趙生慈瞥了他一眼,蒼老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黑衣人低頭,俯身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說完後,又站回原來的位置。

聽到手下的話,趙生慈微微眯眼,半晌,哼笑了一聲,緩慢道:“知道了,讓他們進來。”

黑衣人還想勸說些什麼,可剛一張嘴,對上老人那凶狠威嚴的目光,又將話咽了回去,規規矩矩地退了出去。

厚重的房門再次合上。

趙生慈抬手上鎖,將視線從門口收回來,看向麵前。

在他的正前方,有一個木架。

木架上,正吊著一個人。身材瘦削,算得上修長。

這種吊法很有講究,兩隻手的手腕綁在一起,用繩子一並吊在高木架上,雙腳不至於離地,但僅有腳尖能勉強碰到地麵。

十分難受,是一種稀碎的折磨。

被吊著的人身上沒什麼傷口,隻有手腕處有一道口子,血肉模糊,看不出來是刀割的,還是被繩子磨的。

也或許兩者都有,先是刀傷,再被磨爛。

趙生慈掀眼看他,緩聲道:“她要來了。”

聞言,吊著的人抬起無力低垂的腦袋,額間的碎發被汗水浸透,成綹搭在眼皮上,臉色慘白。

是趙橋。

趙橋雙眼死死地盯著趙生慈,嘴唇緊緊抿著,甚至有些發白。

趙生慈嗤笑一聲,道:“你這副神情,是何意啊?”

他起身,踩著陣法圖,走到趙橋身前,負手而立,“你是把她當做情人,還是救星?”

趙橋吞咽了一口唾沫,可他已經很久沒喝水了,喉嚨間一片乾澀。他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

趙生慈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仍舊自顧自道:“妖物果然是妖物,貫會勾引人。不過人家倒是有個情郎,死了活活了死的,輪不著你。”

他瞪了趙橋一眼,接著問道:“趙橋啊趙橋,你故意透露我的消息給她,是想讓她殺了我,好幫你解脫?打的一手好算盤,可惜了,這隻會讓你死的更早!”

趙橋惡狠狠地盯著他看,終於開口說話,聲音沙啞:“我不姓趙。我有名字,我叫喬柯,喬家的獨子。”

趙生慈楞了一下,隨即,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仰頭笑道:“你和你父親確實很像,都蠢的如此自以為是。自從你喬家祖宗救我的那天起,你們喬家,就已經是趙某的囊中之物了。”

趙橋氣極,抬腿就要踢向趙生慈,可還沒挨到人,趙生慈一揚手,抬起的那條腿便如同被鐵棍暴擊一般,疼到痙攣,縮了回去。

趙橋怒罵道:“你恩將仇報,害人害己,早晚會遭報應!”

趙生慈理了理微微有些皺的衣擺,轉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根尖刺一般的長針,手指捏了捏長針的尖端,道:“彆忘了,你手上也沒少沾血,不過你放心,你一定,死的比我早。”

說著,趙生慈手持長針,另一隻手按住趙橋胸前的一處穴位,快準狠地刺了下去。

“啊——”

淒厲的慘叫充斥在房間裡,陣法圖邊緣壓著的鈴鐺當啷一響,一股血線從長針的尾端溢出,飄向陣法圖的中央。

陣法,開始了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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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正想著如何向紅雨解釋她軀殼不穩這件事,忽然看見原本霧蒙蒙的森林幻境裡,有一處光亮閃過。

那抹光呈線狀,在黑漆漆的林間穿梭,像是一條會發光的蛇。

紅雨也看到了那光亮,她仔仔細細地盯著光亮閃過的痕跡,半晌,拍了拍玄都的胳膊,語氣有些驚奇:“你看!這光線的經過的軌跡……是不是有點兒像是在指路?”

玄都也意識到了,說了聲:“是。”

隻是眉頭卻下意識蹙起。

在趙生慈的結界裡看到指路的,並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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