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房梁,木料,泥塵簌簌而下。
白小葉正被一根沉重的骸骨房梁壓著,麵如金紙,虛無無比。
她看到了白葉孤,小臉上寫滿了害怕,遠遠地喊著“哥哥”。
隻不過這小聲卻被此時的混亂淹沒了。
嘭!
又是一塊巨石從空而落。
白葉孤抬手揮出。
氣流破空震開了那石頭。
而白葉孤已經落在了白小葉身邊。
隻見自家妹妹的黑色上衣已經染滿鮮血,精致的小臉寫滿了痛苦,唇角還不停地在溢出鮮血,顯然受了很多內傷,雖未死去,卻也不遠了。
白葉孤正要做什麼,腦海裡卻忽地響起蒼老的聲音。
“她已經沒救了,這也正好是你與過去畫上句號的契機。
她不過是你的妹妹,今天不死,明天也會死,唯有斬斷親情,才能證道。
今日他人給你之痛,來日你百倍償還便是了。
殺,殺了所有人,殺到所有人恐懼你,害怕你,記住你今日所受的痛苦,來日讓他們都體會到。
來吧,白葉孤,放開你的心,接受我的力量。
我就是前世的你啊,我能幫你解開這束縛,讓你恢複自由。”
白小葉臉龐皺成了小團,她努力地把藏好的令牌托起,這是之前白葉孤給她的積分令。
在這樣混亂的情景裡,自家妹妹自己受了重傷,卻護住了這令牌?
多麼蠢。
白葉孤腦海裡的聲音繼續響著:
“不要做聖母了,殺,殺,殺,殺了眼前的女人,因為她讓你軟弱了,讓你猶豫了。
而且殺了她也是為了她好,你瞧,她現在多麼痛苦,身為兄長,幫她解脫不對麼?
你不是在殺戮,而是在幫她解脫。
她不過是你妹妹,難不成你還想和她發生什麼關係?她若不死今後終歸還要嫁人,何況她已不潔,她已被人玩弄,她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白葉孤腦海裡的聲音幾乎在咆哮。
而他緩緩地抽出了匕首。
匕首之上,寒氣逸散。
白小葉愕然了下,仰頭看著那在灰色世界裡閃爍寒芒的匕首,猛地咬住了嘴唇,閉上了眼,她知道兄長也許是要幫她解脫吧
但為什麼,還是如此的心痛呢?
如果有來世,自己不想做人了。
叮!!
一聲脆響。
秒過如經年。
兩三秒一過,整個地下房間又是落下了不少塵土。
白小葉卻沒有感到死亡,她睜開眼,卻見到那世家積分的令牌已經被斬斷了。
白葉孤溫柔地看著她,“你受了傷,它卻好好的,我要它何用?”
“哥哥”
白葉孤沒說話,他收回匕首,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抓出藥丸塞入妹妹口中,繼而雙臂運力小心地托起沉重的骸骨橫梁,將妹妹抱了出來。
他腦海裡,那蒼老的聲音開始冷笑,開始嘲諷,開始說著“你若不聽我言,若執意要做聖母,今後前途無亮,注定是弱者之命”。
白葉孤在腦海裡回了一聲“去你個鳥命,老子絕不會接受你半點力量”,然後麵色冰冷,抱著妹妹衝出了崩塌的地下房間。
“哥哥”
“彆說話。”
白小葉無法明白,平日裡如是殺人機器,如是世家忠犬的兄長,怎麼會不殺自己。
她雖然擔心,雖然痛苦,但心底卻生氣了一些溫暖,她往那溫暖的懷抱裡拱了拱,淚水花了臉。
白葉孤衝出了這毀滅的世界,雖然還戴著狗圈。
但心底若是有了自由,這天便是大了。
嘭!
嘭!
嘭!
山河撕裂亦比不上此時千分之一的震感。
在最末一次反撲後,吳家北地已消失在了黑暗裡,這意味著分離徹底完成了。
夏極一招帝令,不再戀戰。
他維持著三頭十八臂的形象,雙翼振開,化作純黑色流星,直衝遠處。
蘇妲己日常地招來了山河社稷圖,卻被他隨手以袖風揮開。
神風在後,抓著兩百丈的元屠阿鼻戟狂劈而下。
但夏極背後有腦袋和手,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一刀萬丈對斬而去。
能量震蕩,整個大地又抖了抖。
兩人還欲再追。
夏極直接抓起一座山,黑火蔓延。
黑焰山峰被他如丟小石子般的拋出
蘇妲己和神風都不願意硬接黑火,似乎這對祂們的法寶會有一些損害,於是進行了閃避。
夏極一邊飛,一邊以神通抓著山峰往後亂丟。
山峰終究是麵積極大,大到老祖不得不進行閃躲
雙方的拉鋸戰,以極度激烈的方式在進行著。
而此時,吳家逃跑的人們感受到了天穹上的黑影,忍不住抬頭去看,皆是目瞪口呆。
白葉孤也仰起了頭。
他看到了那與黑色火焰裡穿梭的黑皇帝
他腦海裡一直咆哮,一直宣稱著自己強大的蒼老聲音忽然問了個問題“這世界這麼恐怖的嗎”
白葉孤沒有回答。
他認出了這是黑皇帝。
但不知為何,心底竟然生出幾分向往。
夏極俯瞰了一眼那兄妹,不知為何,心底忽地想起了他和小蘇,便是伸出一隻手。
彈指。
黑焰焚燒了兩人的狗圈。
畫生符。
落入了白小葉的體內。
一瞬,錯身而過。
他才過,頭頂玲瓏塔,站在血戟上的神風,坐著紅繡球的蘇妲己,便是一一緊隨而來。
三道恐怖到令世人窒息、心跳都要停止的身影拉過長空。
“哥哥”
白葉孤奇道:“小葉子,你的傷好了?”
“嗯,我想是那雙翼三頭很多手臂的人救了我,他是誰?”
“他”
白葉孤目光落在項上的黑炎上,再一側頭,隻見妹妹脖子上的項圈竟也被燒儘,“你彆說話,我們先逃離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