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軀體裡的養分,為何要如此自信?
可即便如此,還是要做。
夏極合上書。
他把近日所得又彙之於書冊,開始宣讀,之後又供他人參考學習,可以抄錄。
他之所以合上書,因為一個穿著尼姑衣服的女人來到了山前。
她周身籠罩著近乎透明的黑紗綢衣,長發在雪白頭巾裡收束著,眉眼嫵媚,如藏撓動人心的春水。
這是“黑狐王”殺生。
殺生既然來此,自然是知道了眼前這男子的身份,她也不多說,雙手合十,直接跪拜在夏極膝下。
夏極其實早就成雪夫人那裡得知了一些情況。
之前在魏洲時,妖族裡之所以還有一部分親近人教,便是因為白狐王的緣故。
白狐王就是當年北地狐族的慧心尼姑。
而黑狐王卻一直在燕洲,此時才來相見。
夏極問:“如今幾尾了?”
黑狐王道:“靈氣充沛,修行不曾懈怠,已有九尾。但修行之道,了無境頭,之後之路,卻還是茫然未知。”
夏極問:“平日裡可曾作惡。”
黑狐王坦然道:“我曾受您教化,自是不曾作奸犯科。”
夏極指了指娑羅樹下,淡淡道了聲:“坐。”
一字如和煦春風,黑狐王心底頓生光明,當初她對眼前這位還存了點其他想法,隻不過早就在時間長河裡而消失全無了,甚至她已經尋到了自己的道侶。
於是,黑狐王有些踟躕。
夏極微笑道:“還有何事,直說無妨。”
黑狐王道:“我有一位道友,乃是山虎化形,如今也修行數千年了,聽聞您的大名後,也想來此聽道不知可否?”
夏極道:“此處乃是王家鎮之地,來日待我外出開了山門,再來聽講吧。”
他話音才落,一旁的王家之人便是直接道:“先生,此事無妨,女皇既已歸來,我王家便是準備重顯於世人之前了。”
夏極看會黑狐王道:“那讓它來吧,但若是作惡多端者,來了我這裡,我定會誅殺。”
黑狐王恭敬地又拜了拜,“多謝老”
她有些惶恐,有些叫不出聲,抬頭看向那男人。
夏極微笑著點點頭。
黑狐王才把剩下的話說出來:“多謝老師。”
她曾受夏極點化,今後依然會受夏極教化,這一聲老師自也是叫得。
時光漸過,期間夏極又開啟了不少山中靈狐的靈智,於坐下除了蟻群,蜘蛛精,又多了狐族
於是,夏極在王家鎮外尋了一處清淨的地方,搭建茅屋,以作講道。
再逐漸,各色妖精都來了。
如今夏極對善惡異常敏感,若是罪大惡極者,他幾乎能一眼看穿然後隨手誅殺,而他所教導的知識自然都蘊藏了他對善惡的理解,某種程度上,這今後但凡受過他好處的妖精,所得之善惡都會分一些給他。
這一日,深秋,夏極正如往常一樣的在講著自己的道,散著自己的業,積累著自己的因果。
忽地,雪夫人神色動了。
夏極見雪夫人神色動,便是知道出事了。
他便是停下宣講,閉目。
一念,就隨著雪夫人的視線落在了近萬裡之外。
他神色也動了。
準確說,那地界已在雪夫人的觀測範圍之外,屬於極限位置,而那範圍之中則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但到了雪夫人這個層次,即便看不到,也有著極強的預感,她預感那灰蒙蒙的區域裡正在發生很不好的事。
夏極也感到了。
而這片區域剛好是小蘇,妙妙,還有那位白燭踏入的區域。
從外看,可見長草如刀,連天十裡,而中央則是豎立在一塊地界碑。
地界碑上刻繪著:洛王城。
三字如血,遠處陰雲沉沉,狂風怒號,似在預示著不詳之事正在發生。
夏極道:“今日講道就此為之,先散了吧。”
群妖還有聽道的修士知道老師必是有事,便是恭敬地離去。
夏極敲了敲地麵。
遠處娑羅樹會意,便是伸出一根根須貼近與夏極足前,雪夫人元神還體,亦是一根根須伸了過來。
夏極問:“齊覺可知道那洛王城裡發生了什麼?”
齊覺是娑羅樹妖向他請來的名字。
此時,這老樹妖搖手道:“看不清晰。”
夏極此時思緒如飛,然後道:“你把年盈送到洛王城外三百裡。”
齊覺道:“是。”
“年盈,你在三百裡外監視周邊。”
雪夫人道:“是,老師。”
說完,她就消失在了原地。
夏極又問:“能送我直接入迷霧嗎?”
齊覺道:“那灰蒙氣息藏了不可知的恐怖力量”
夏極思索道:“根須能進去嗎?”
齊覺紮根於大地之下的根須開始了試探,很快他回道:“不能,那氣息隔絕了探查,也隔絕了各種靠近。”
夏極問:“最多靠近多少?”
齊覺道:“十裡,我可以在十裡之外,將我佛空投入城。我空投的速度會非常快,十裡距離,不過刹那。”
夏極道:“萬裡土遁需要多久?”
齊覺道:“三秒。”
夏極心底默默計算著
從他站著的此處,到撞入那灰蒙蒙的洛王城大概需要四秒時間,既然如此。
他便道:“我說走,你便帶我土遁,然後投我入城。”
齊覺道:“是”
夏極說完這句話,神色平靜,雙手一揮之間,天地色變。
散發著極大威壓的陰陽業籙之輪,橫亙於天穹,將這秋日霜天的烈陽光華都如是遮蔽了。
夏極雙手一轉,陰陽轉動,越發凝聚與狹小,直到化作了一個水缸大小的光輪懸浮與他背後。
他右手一揚,抓出了冥地刀。
左手一動,將定海珠戴在項上。
做完這一切,他對著目瞪口呆的齊覺說了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