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川眉頭緊鎖。
車上的護士一邊做著簡單處理,一邊對季行川說:“傷口不淺,還好緊急處理得不錯,不用太擔心。”
“謝謝。”
季行川看了一眼手機,6:04了。
黎婉雖虛弱得臉上已沒有血色,但意識還算清醒。
她立刻捕捉到了季行川的動作,冷嘲熱諷道:“怎麼,這就忍不住了?不許聯係她。”
“媽……”季行川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
救護車“嘀嘟嘀嘟”的笛鳴聲令他心煩意亂。
“你今天一定要讓她……斷了心思……知道嗎?”黎婉用虛弱的聲音繼續加碼。
季行川看著拿生命威脅他、麵色蒼白的母親,他又有什麼資格不妥協呢?
他曾經虛幻地以為他可以奔赴玫瑰,直到現在他才清醒地意識到:他不配。
季行川的雙手交叉著抵在膝蓋上,把頭埋進去一瞬,隨後抬起眼來,沙啞地說:“媽,都聽你的。”
“手機給我。”黎婉看著他道。
“媽……”
“忘記你剛剛說的話了?給我!”黎婉的語氣又激動起來,還試圖要起身來搶,
一旁護士連忙按著了她:“請不要清醒激動。”
季行川無奈隻能把手機遞給了她。
黎婉交給了同樣在救護車裡的張姨:“幫我看好了。”
“好的,夫人。”劉姨答應下來,不敢違抗。
她又看了一眼就季行川,威脅道:“宋薇然的事你也知道了,如果不想那個姓蘇的發生同樣的事,我勸你不要搞小動作。”
季行川愣住了,垂著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到了醫院,季行川目送著母親進了搶救室。
坐在搶救室外的聯排椅上,他渾身發涼。
6:34,蘇曉應該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季行川看向一旁的劉姨說:“我就發一條信息,讓她不要等了。”
劉姨為難地說:“那位蘇小姐等不到你自然會回去的。”
季行川皺眉。
他不清楚蘇曉會等多久,但他知道今天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都是特殊的日子,她一定不會馬上回去。
他要怎麼和她說?突發意外去不了了?還是坦白發生的一切?
可是坦白有意義嗎?
他如今深深地知道他與蘇曉之間已經不可能了,他又何必揭開醜陋的一切給她看呢?
“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定還會對蘇小姐不利。”劉姨繼續補充道。
季行川再次將自己的臉埋在掌心下麵,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他仿佛又回到了季宅那黑暗逼仄的禁閉室裡,封死的窗戶透不進一點陽光,他縮成一團坐在角落裡,隻能通過門縫看見外麵偶然經過的人影。
母親總是有法子掌控他,一旦他要偏離她的控製,總有更嚴厲的懲罰在等著他。
當母親發現他長大後懲罰他不管用時,她便懲罰彆人,甚至懲罰自己。
他試圖浮出水麵,但卻像被海草纏住了腳一樣,隻能沉淪。
季行川意識到如果今天不讓蘇曉死心,不讓他自己死心,母親一定會拉蘇曉下水。
宋薇然傷了腰,再不能跳舞,那蘇曉……他不敢再想……
母親今天真是挑了個絕佳的日子發難,他今晚如果一直不出現,這就意味著他放棄了她。
8:23,黎婉從手術室出來,躺在病床上,手腕上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