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溫熱乾燥的手掌握住,已經蛻過一次皮的刺青像是突然發炎了一樣,酥麻中帶著絲絲地疼。
蘇念不自覺地掙了下,可是沒有掙脫。
她抬起頭,望向了身前的男人,發現他戴上了一副金絲框眼鏡,氣質從銳利變得溫和斯文,此時正微微皺眉注視著自己的額頭,似乎是在想要怎麼辦。
視線往下,從凸起的喉結滑到那西裝衣領上彆著的荊棘玫瑰胸針,紅寶石的花瓣鑲嵌在暗金色的荊棘花托上,在其中一片花托上,有暗紅色的光芒閃爍。
後知後覺地,蘇念感覺到了額頭的疼痛,似乎還有燙燙的液體滑到了眉心。
她唇開合了下,聲音輕飄飄軟乎乎的說:“沒關係,應該不嚴重,我等會去買個創可貼就行了,駱先生,你可不可以先鬆手,手腕有點疼。”
男人像是才意識到一樣,鬆開了手,眼中露出歉意,又意有所指道:“抱歉,沒有注意,隻是你現在這樣似乎不太適合自己去便利店。”
他說著掏出了手機,點開前置攝像頭。
屏幕內出現的人臉上有一道看起來很誇張的血跡,從靠近發際線的地方一路流到了眉心,現在懸掛在眉心上的血珠像是一顆朱砂痣一般。
雖然還沒到猙獰嚇人的地步,但是也確實向他說的那樣,自己這樣要是出現在便利店內,被認出來的話肯定又要上熱搜了。
又看了看額頭,蘇念心想擦掉血跡應該傷口不大,回家再處理也可以。
低頭翻包找著紙巾,然而她絕望的發現,自己出門時,忘記給包裡裝紙巾了。
駱川低眸看著有些慌亂且絕望的小女人,眸光閃了閃,收回手機,掏出了口袋裡的裝飾的方巾,遞到她的麵前,“也許這個可以幫到你。”
淡藍色的手帕映入眼簾。
蘇念猶豫了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她小心擦拭著額頭,然而手帕碰到傷口後,刺痛讓她“嘶”了下。
“不如我來吧,你這樣看不到,很容易對傷口造成二次創傷。”
低沉的聲音,雖然溫和,但是卻有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蘇念本來性格就偏軟,她下意識的把方巾遞了過去。
男人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了方巾,差值略大的身高讓他彎下了腰,臉靠近,鏡片後的雙眸凝視著蘇念的額頭。
從沒跟不熟悉的人靠得如此近。
還是這樣一張完美到是女媧炫技的臉。
隱隱能感受到一股香氣撲麵。
並非是甜膩的脂粉,而是一種類似於海洋與雪鬆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甘冽又厚重,如同一隻無形的手把蘇念包圍。
蘇念覺得很不自在,可是又不敢動。
茶色的眼眸晃動不安,像是一隻想逃又不敢逃的小動物,可憐又無助。
駱川眼底的幽光被鏡片擋住,他很快便擦好了傷口流下來的血跡,輕聲道:“還是要趕緊找藥店買點消毒水。”
蘇念點頭,“嗯,謝謝駱先生,那我先走了,駱先生再見。”
她趕緊跟他告彆,想快點離開這裡。
駱川看出了她的心思,手指微攏,將那沾了她鮮血的地方貼近掌心,“你是開車來的嗎?”
“啊?”蘇念愣了下,搖頭:“不是,我是坐地鐵來的。”
駱川微微皺眉:“這裡我沒記錯的話,離地鐵站有很長一段距離,中途並沒有藥店,你的傷口不處理去人多的地方很容易被感染,這樣吧,我送你回去吧。”
蘇念:“……”
她張張嘴想說什麼,又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他的副駕駛上。
車子駛出車|庫,看到陽光的瞬間,蘇念好似驚醒一般,暗暗懊惱。
自己怎麼就答應了,這樣麻煩人家實在是太尷尬了。
駱川用餘光觀察到她的糾結不安,那攪在一起的手指就像是白嫩的筍尖一樣。
僅僅是一個照麵,他就摸清了她的脾性。
性子軟弱,猶豫不定,過於被動,容易被比自己強勢的人左右。
自己隻是釋放了一些強勢的壓迫,她便如茫然小獸一樣乖乖被自己牽著走。
嘖。舌尖舔舐著上顎,搭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收緊。
她就像是把全部勇氣放在了那個前男友身上,隻不過即使是這樣,依舊輸得一塌糊塗。
蘇念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在娛樂圈這樣的事隻能算是幼稚園小朋友過家家的水平。
這樣的性格,不該是自己會喜歡的。
可是,偏偏,一股類似食欲的衝動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徹底激活。
之前隔著屏幕,隻是感覺有興趣,想吃她做得菜。
而現在,不單單是興趣了。
…
“很緊張?”
蘇念被突然的提問驚到,抬起臉望向了身側的男人,光線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棱角分明,每一寸都恰到好處。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男人轉過了頭,冷冽的氣質頓時又變成了斯文優雅。
“緊張的話可以刷刷手機。”
他的語氣平和,就像是在跟一個熟悉的朋友說話一般。
這樣的態度無形之中緩和了蘇念的緊張,但是那股不自在的感覺還是在。
蘇念抿了抿唇,小聲地說:“駱先生,其實你不需要送我的,我抵抗力沒那麼差。”
駱川目視前方的道路,輕聲道:“但是我的責任心也沒有那麼差,你是因為我受的傷,若是對可能造成你傷勢加重的情況視而不見,那我的良心會不安。”
這樣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著實讓蘇念驚訝。
就好像一個遠在天邊又高冷的人忽然走到了眼前變得清晰起來。
“突然理解為什麼你的粉絲那麼喜歡你了。”
這樣長得帥演技好,溫柔又有責任心的偶像,誰不喜歡呢?
駱川笑了下,很淡,卻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