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真實世界二(1 / 2)

黑色的潮水拽著蘇念不停下沉,失重感帶來的恐懼與孤寂讓她拚命掙紮。

她害怕抓不住一切的失控,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開始驚恐的大聲喊:

“蒼暮!”

蘇念猛地睜開了眼睛,古樸的石刻,鬱鬱蔥蔥的藤蔓,映入眼簾的一切熟悉卻又恍如隔世。

這是她閉關的洞府。

她回來了。

長睫上下扇動,遮不住那眼底的冷凝。

蘇念緩緩從暖玉床上坐起,在起身的刹那,覺察到口中有什麼東西,吐出一看,是一顆淡紫色的圓珠。

“嘖,是怕我屍變嗎?”

蘇念嘲諷的勾起唇,指尖有靈力溢出。

“彆彆彆!”

圓珠劇烈跳動了下,熟悉的聲音傳出來。

“宿主,是我啊,我是981,嗚嗚嗚,彆捏碎我啊!”

“嗬。”

蘇念挑了下眉,“這不是981嘛~”

981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話,嚇得都想哭了。

“嗚嗚,宿主,真不是我故意要隱瞞你的,實在是我不能說,嗚嗚。”

圓滾滾的珠子扭來扭去,像是一個正在哭泣的小孩。

蘇念眯起眼,溫和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無奈,畢竟你有主仆契約在,許多話確實不能說。”

珠子彈跳了兩下,“是的是的!”

981剛想誇宿主聰明善解人意就看到她捏著自己舉著了空中,那端詳的模樣,像是在研究把它碎成渣渣好還是一切兩半好。

“……”

“宿、宿主……”

蘇念輕笑,“彆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的主人是我那孝順的大弟子宮銘,還是那位可愛的小弟子唐朵。”

她越是語氣輕柔,981就越是瑟瑟發抖,“……都,都不是,是你的二弟子陳星河,我是他在黃澤秘境裡尋到的,後麵、後麵我說不出來了,宿主……”

陳星河。

蘇念大笑起來。

“哈哈哈,星河,居然還有星河。”

她本來以為隻是自己那位大徒弟為愛昏了頭,萬萬沒想到還有陳星河!

如果說大徒弟宮銘的所作所為,隻是讓她憤怒,那陳星河的參與則讓她感受到了背叛。

大徒弟宮銘雖然是第一個拜入她門下的弟子,但是因為他拜師時已然三百歲,且性格高冷孤傲,他們師徒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流。

但是陳星河不同。

他是蘇念從死人堆裡撿到的嬰兒。

從未生育過子嗣的她,體會到了為人母的感受。

所以,陳星河對於蘇念,不單單是弟子,更像是她的兒子。

而現在,自己的兒子卻也因為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女人背叛傷害她。

這讓蘇念出奇地憤怒。

她笑聲越來越大。

女人的笑聲明媚動人,但是卻讓981怕的不行。

那周身躁動溢出的靈力,讓洞府內所有的東西在頃刻間化為灰燼。

981噤若寒蟬,嚇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突然,蘇念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張臉變得煞白。

她捂住胸口,察覺到自己身體氣血兩虛,這是心頭血被強行取出後的症狀。

很顯然,在不久前,她的身體又被取走了一滴心頭血。

修者身體強悍,特彆是她這樣的合體期修士,旁人取一兩滴心頭血便會元氣大傷,而她隻需要好好溫養,過段時間就會恢複如初。

她看了眼地上那些上品靈石碎末,氣得又笑了起來。

真是她的好徒弟,把她當初血牛一樣養著啊。

她當初因為去雷域大澤鏟除異變妖獸,最後在擊殺妖王時被它自爆妖核所傷,回來後就閉關療傷。

沒曾想,被他們兩個鑽了空子。

“真是我教導出來的好徒弟,嗬嗬。”

蘇念眼中露出狠厲,身影一閃出現在了一座山洞前。

那層防護法陣在她眼中如同一張薄紙不堪一擊。

她直接揮手破開法陣進入山洞內。

這處洞府是天宗分給剛入門弟子居住的低級洞府。

但是裡麵那濃鬱的靈氣堪比高級洞府。

顯然自己那兩位徒弟下了血本。

蘇念譏諷地勾起唇,在洞府最裡麵看到了一張寒冰玉床。

她看向少女身下的寒冰雨床,沒記錯的話,這張千年寒冰玉床是當初自己在極北之地尋到的寶物,後麵作為慶賀陳星河結嬰贈予他的禮物,現在卻被他用來保存少女的屍體。

她走到了寒冰雨床前,靜靜凝視著。

寒氣縈繞裡,身著粉色衣裙的少女靜靜躺在那裡,即使□□已經死了,卻依舊麵色紅潤宛如睡著一般,而那抹紅潤,卻是用她的心頭血澆灌出來的。

她實在是看不出,這個模樣隻能算是甜美可愛的的少女有什麼特殊之處,可以讓自己兩位弟子瘋魔,不惜做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無法理解,才讓她胸腔內的怒火向外湧動。

“既然已經死了,這具軀殼也就不用再留了。”

蘇念說著抬起手,一團靈力落在了少女的屍體上,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焰。

火光映照在她的眼底,讓那雙眼眸亮如寒星使人不寒而栗。

本就舊傷未愈又填了氣血兩虛的新病的她在這種急火攻心之下,鮮血再一次從嘴角溢出。

她麵無表情地擦去,從儲物戒內取出了滋補丹藥吃了下去。

上品的靈丹化作春雨,一點點滋養著乾涸大地。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人。

蒼暮。

在虛空裡,他似乎也是用那如春雨一般的靈力安撫著她受創的靈魂。

明明他渾身帶著熾熱的烈焰,但是靈力卻是那麼溫和。

一時間,她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些,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輕聲嘟囔:

“狗男人,最後也沒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不過,現在也顧不得他是誰,現在又在哪裡。

她現在要先把門戶清理乾淨。

蘇念眯起了眸,轉身離開了洞府。

*

天宗北境峰上,弟子們正在進行著日常演武練劍。

忽然,有人感受到一股磅礴的靈力從頭頂滑過,連忙抬頭去看,隻見到一抹霞光消失在天際。

“是師尊出關了嗎?”

“好像是,也隻有師尊才有這麼強大的氣勢!”

“不過,師尊這是去哪裡啊?”

“應該是去雷域大澤吧,不是說大師兄他們在雷域大澤被困了嗎,想來師尊也是因此才提前出關的。”

弟子們議論紛紛,並不知道,他們的師尊並非去救人的,而是去殺人的。

而在蘇念離開天宗後的第三天,一位神秘男子出現在了天宗山門前。

男子在進入天宗後,很快來到了蘇念的洞府前。

看著空蕩蕩且一地碎末的洞府,他挑起了眉,低語:“怎麼又不見了,真是不乖啊。”

雷域大澤內,一群天宗弟子正在奮力抵抗著層出不窮的荊棘毒藤。

然而無論他們使用法術還是法器,這些毒藤就像是永遠不會死一樣,就算是變成了粉末,過不了多久地上還是會有新的毒藤出現,阻止他們向中心區域前進。

“宮師兄,這要怎麼辦,這些毒藤又出現了,再不出去,陳師兄撐不住了。”

一位女弟子帶著哭腔看向了站在最前麵的青衣男子,希望他可以找出解決的方法,卻發現向來沉穩的宮銘師兄此時臉色不對。

女弟子以為他也在為陳師兄的毒著急,頓時不敢再說什麼了,隻能暗暗祈禱,這些毒藤趕緊消失。

宮銘臉色突變其實並非因為這些毒藤,而是因為他隱隱有一種不安,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在一周前,他前來雷域大澤救援被困的二師弟陳星河。

卻沒曾想,早就被清理掉危險妖物的雷域大澤又出現了新的異化妖物。

他所帶的人一起被困在了這處古怪至極的地方。

而陳星河也被不知名的毒物所害現在昏迷不醒,雖然用靈丹壓製住了毒素,但要是不趕緊離開這裡,找到解藥,隻怕陳星河凶多吉少。

原本他已經找到了破除這些毒藤的方法,可是剛才那種不安的預感,讓他警惕不已,難道這處雨林又出現了新的妖王?

就在這時,那名女弟子忽然望見了什麼,驚喜地大喊:

“是師尊,師尊來了!”

“……”

宮銘愣住,震驚地抬眸,就看見一道霞光從天而降,落在了他們前方,地上的藤蔓在那一瞬間全部化為灰燼,藍色的冰層從霞光裡擴散,將整片焦黑色的土地冰封。

這樣強悍的力量,讓所有人激動萬分。

霞光消散露出了一位素衣玉冠,姿容縹緲絕倫的女人,赫然是他們的師尊北境峰主蘇念!

那一雙如水鏡般的眼眸淡淡掃過,與他對視,無悲無喜,卻讓他背脊發寒。

她……

竟然醒了?!

宮銘的手指捏緊,再沉穩的人此時此刻也無法保持鎮定。

蘇念看著他那變了表情的臉,眼眸裡閃過暗芒。

宮銘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師尊,死死咬住了牙齒,就在他以為師尊要動手時,卻發現她從自己身邊走過,走向了那昏迷不醒二師弟陳星河。

“師尊,您來了就好,陳師兄有救了!”

負責照看陳星河的弟子激動地說著,主動向蘇念說了陳星河中毒的症狀。

“陳師兄觸碰到一朵暗紅色的花後就中毒昏迷不醒,且身體會發寒發熱,喂了玉清散,沒能把毒解掉隻是暫時壓製住了。”

蘇念凝視著陳星河,那一張即使因為中毒發黑也依舊俊秀的臉,多少次衝著自己撒嬌求饒不想練劍。

她性子雖然不是孤傲高冷,卻也一直以來端方自持,不會輕易縱容弟子們偷懶,卻唯獨對他,幾次都心軟留情。

宗主還曾說過,說陳星河是她修行千年來唯一的溫情。

曾經,她也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