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驅使著熔金走了一段,漸漸地提高速度,小跑了幾步。因為有朱翊鈞,不敢跑太快。
就如同他們看到的那樣,熔金就算是跑起來也相當平穩,坐在它的背上感覺不到絲毫顛簸。
“殿下可真是給自己
挑了一匹好馬。”
朱翊鈞問他:“那什麼時候教我騎馬呀?”
陸繹抱著他翻身下馬:“你太小了。”
朱翊鈞說:“我的熔金可一點也不小。”
陸繹笑著將他放下來:“就算學,也不能用熔金。”
“為什麼?”
陸繹說道:“這馬的脖子太長了,騎的時候手的位置過高,馬不接受銜鐵,就會抗韁。加上這馬性子本來就烈,這也是許多人都被他甩下來的原因。”
“啊?”朱翊鈞睜著他那雙迷茫的大眼睛,“我好像聽不懂,但我覺得與成好厲害呀!”
被他這麼一誇,一向冷麵的陸繹笑了笑:“殿下想要學騎馬,須得挑一匹果下馬。”
“果下馬是什麼馬?”朱翊鈞歪著腦袋,“聽起來很好吃。”
劉守有給他解惑:“就是一種身高隻有三尺的馬,可以騎著它在果樹下行走,所以叫果下馬。”
朱翊鈞叫來一旁候著的,禦馬監的太監:“這裡有果下馬嗎?”
那太監看著他:“回殿下,有……有的。”
“那我要一匹。”
太監為難道,“今日未有準備。”
“那你現在去準備。”
“這……”
太監轉頭看向馮保,整個紫禁城都知道,除了皇上,這位小皇孫最聽馮大伴的話。
馮保勸道:“殿下,今天時辰不早了,要學也要等到下次再來。”
朱翊鈞點點頭:“那好吧,我們回去啦,下次再來!”
說完,小家夥也不要彆人牽他,自己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那禦馬監的太監卻忽然在後麵喊道:“殿下!”
朱翊鈞回過頭來,那太監從始至終目光沒有離開過他,此時卻有些怔愣。
朱翊鈞問:“還有什麼事?”
太監回過神來,立時低下了頭:“奴婢該死……奴婢是想說,下次殿下來禦馬監,奴婢一定給殿下備一匹最好的果下馬。”
朱翊鈞衝他笑笑:“要最好看的!”
“是,”那太監也討好的笑,“挑最好看的。”
今日去了一趟禦馬監,回來的時候,時辰便有些遲了,朱翊鈞也不用練武,直接回到寢殿休息。
他翻出一個孔'明鎖玩了一會兒,這東西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難度,他三兩下拆了,又兩三下裝回去,反複幾次便覺無趣,丟到一邊,去找彆的樂子。
他現在是讀過書的文化人,這些小孩子的玩具已經吸引不了他,在一腳踢出竹鈴球,差點打碎案幾上一隻花瓶後,陳炬終於站出來給他提了個建議:“現在距離晚膳還有一會兒,殿下不如到書房看會兒書吧。”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朱翊鈞拔腿就往宮殿另一邊跑。
他在書架前挑了半天,陳炬給他提議:“不如看看《孟子》,興許明日張先生提問。”
朱翊鈞搖頭:“不看。”
“那再溫習一下《論語》吧。”
“不要。”
“《大學》如何?學完《孟子》就該講《大學》了。”
朱翊鈞仍是搖頭,他現在有主意得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喜歡看這些所謂的聖賢書。
他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一本《史記》,根據目錄,找到《大宛列傳》,大致看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陳炬:“那些使臣從哪裡來的?”
陳炬說了個地名:“亦力把裡。”
朱翊鈞沒聽過,又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據史書記載,是蒙古察合台的後代在天山南北建立的國家。”
朱翊鈞驚訝道:“蒙古人?”
“是,察合台正是鐵木真的次子。”
聽到蒙古人,朱翊鈞就不痛快:“這個亦力把裡很厲害嗎?他們的使臣,表麵上看起來對我的皇爺爺恭敬,其實一點也不。”
如今的大明早已不是兩百年前的大明,隨著國力的衰減,明朝對於周邊屬國的威懾力也在日益減退。雖然現在大家都還承認大明這個宗主國,但也就是隔三差五前來朝貢,沿途做點生意,再到京師撈一大筆賞賜,滿載而歸。
事實上,許多稍微有些實力的國家,早已經不把大明,以及大明皇帝放在眼裡了。
畢竟明朝內部正麵臨著南倭北虜,各方叛亂的局麵,戰事不斷,並沒有多餘的精力統治周邊屬國。
朱翊鈞把那本《史記》合上,又放回書架:“給我講講這個亦力把裡的故事吧。”
他覺得,聽聽這些周邊屬國的故事,比那些聖人言論有意思多了。
他就想知道,他們憑什麼在大明的皇宮內,態度還能如此囂張。
“……”
陳炬看向馮保,用眼神示意他:“講故事這個活兒,還是你比較擅長。”
這橫跨幾百年的紛爭,分分合合尤為複雜,哪裡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再說了,對這個地區的曆史,馮保的了解也很粗淺,不一定說得明白。
馮保過去牽他的手:“殿下,現在可不是講睡前故事的時候。”
朱翊鈞問他:“那什麼時候講?”
“睡前故事,自然要睡前講。”
朱翊鈞點點頭:“今晚就講這個亦力把裡。”
“今晚?”馮保心虛的笑道,“今晚不行。”
“怎麼不行?”
“額……”
馮保支支吾吾,一旁的陳炬看穿他的心思:“殿下容他先做做功課。”
“噢~”朱翊鈞大笑,“原來大伴也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