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罩似乎被這句稱讚給噎住,反應了三秒才把瑪琳放下來——他無情地直接收回了手臂。
好在這個頭罩還是心存善念。在瑪琳的屁股即將與石頭製成的堅硬地麵爆發出劇烈的火花之前,抓住了她的後衣領,像掐著貓咪的後頸皮一樣把她拎了起來。她嗓子中發出一聲氣音,有點像青蛙的呱叫聲。
紅頭罩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將她放在地上,對少女控訴的眼神視而不見。
她憤憤地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身上帶著褶皺的衣服,試圖讓上衣胸膛那處被利刃捅開的破洞不那麼明顯——也幸好她穿著的是黑衣服。
然後瑪琳抬眼掃視一圈房間:
紅羅賓看起來似乎有些意外;羅賓在目光即將和他相碰前彆過頭;蝙蝠俠沉默地望著這邊;他身旁的那位黑發棕膚的女人則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女人身後的鬼魂數量之多,讓瑪琳不禁多瞧了幾眼。
而角落裡的金發碧眼的男人,在用一種令她十分抵觸的目光盯著她,掙紮著想要靠近這邊,但並未移動分毫。
因為他的手臂被身後一個渾身嚴實包裹的人向後彎曲控製著。這樣裝扮的人,她在與達米安第一次見麵時,在他身後看到過至少十幾個。他們是炸過頭的乾巴巴的薯條味,很難吃。
不過金發的男人確實特殊,值得被這樣對待。他看起來和任何人都不一樣,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瑪琳想著,目不轉睛地打量著他。
通常情況下,人們的靈魂與身體是互相匹配、互相包容的,靈魂與身體之間嚴絲合縫。但在瑪琳眼中,這個男人就是個從皮套裡冒出來一個腦袋的半透明靈魂,好像他的靈魂大於他的身體,兩者並不契合。這讓她感到既好奇又有些不安。
不止於此,似乎還有其他東西藏在他的靈魂裡麵。
就在瑪琳企圖看得更仔細的時候,他掙紮得更激烈,那樣子神似一條猛烈蠕動著的大蛆蟲。
瑪琳被自己想象到的畫麵惡心到,轉了一圈躲到紅頭罩的身後。在他高大的身軀的庇護下,她看不見金發男人的一根頭發絲。
“……有必要嗎?”紅頭罩無語地吐槽,但是沒有動彈。
“讓他安靜點。”塔莉亞說。
刺客猛地將魔法師拽向自己,準備卸下他的另一條胳膊,但事與願違,他自己的手臂在一秒鐘之內變得如同失去生命力一般枯萎——死亡的象征,它正迅速地蔓延至刺客的全身。
於是男人輕鬆掙脫這具已成枯屍的控製,手腳並用地向著瑪琳的方向爬去,即使被紅頭罩射中大腿也似乎毫無知覺,仿佛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堅定的意誌。
“等等,吾愛。”塔莉亞伸出手,止住蝙蝠俠靠近他的動作。
之前幾人距離魔法師較遠,因此無人察覺到奇怪之處。但現在,隨著他與眾人越來越近,一股腐肉特有的惡臭味道迎麵撲了上來。這股刺鼻的味道令在場除瑪琳外的所有感到熟悉——這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該死!你他*究竟是什麼玩意?”
紅頭罩咒罵出聲,果斷再次扣動扳機。子彈劃破空氣,擊中魔法師的另一條腿和他的肩膀,巨大的衝擊力把這個瘦弱得像個木板的男人掀了個跟頭。他側臉砸上地麵,衣物隨著慣力滑到他的胸膛上,於是他被掩蓋的腹部暴露在眾人麵前:
皮膚嚴重腐爛,呈現出不自然的灰綠色,仔細看的話,似乎還有蛆蟲在其中蠕動。肌肉組織和皮膚在身體的劇烈動作下部分剝落,露出下麵慘白的骨頭和內臟。
即使是這樣還有著行動能力的魔法師拿出塞在嘴中的布料,瘋狂地叫喊著:
“祂要來了——祂要來了!救我、求求你!求你!”
他粗喘著氣,滿是瘋狂的雙眼直勾勾看著前方,似乎在透過紅頭罩與瑪琳對視,和她溝通。但沒人回應他毫無邏輯的訴求。
魔法師茫然了一瞬間,然後爆發出一陣狂笑。
“黑暗之王即將降臨……”
他歇斯裡底地說:“你不救金伯爾,但金伯爾不會死在這裡!不會!”
蝙蝠俠迅速甩開塔莉亞的手,隨即舉起他的捆綁繩索發射器並啟動。隨著一聲輕響,一套兩端帶著重物的套索從中噴射而出,卻纏繞在一具骷髏上。
那具骷髏隨著套索的拉扯,順著方向倒在石地上,發出清脆而刺耳的碰撞聲,回蕩在房間之內。
“他跑了。”
瑪琳平靜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他沒有死,他逃離了這個軀體——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錄像已上傳至蝙蝠電腦。”紅羅賓說著,緩緩放下手中即將拋出的麻醉蝙蝠鏢。
蝙蝠俠靠近那具骷髏,目光凝重。他轉頭看向紅頭罩,伸出手示意。紅頭罩不屑地冷哼一聲,把攥成一團的黑披風扔過去。蝙蝠俠精準地接住披風,將骷髏包裹起來。
瑪琳控製不住地想,它幾分鐘前還是屬於自己的裹屍袋,現在卻成了這具遺骸的臨時墳墓。她不由得有些後悔:要是能再披一會兒那件披風就好了,布魯斯回去之後肯定會把它徹底處理掉的。
“我會把它帶回去做調查。”
“你是想當著我的麵帶走我的人嗎?”塔莉亞挑眉反問道,語氣帶著一絲挑釁和不滿,目光銳利地掃過瑪琳和蝙蝠俠。
“GCPD估計再過兩分鐘就會到達。我想你們最好的選擇是離開這裡——我指的是,離開哥譚。”蝙蝠俠的聲音低沉,仿佛在傳達一個不可動搖的決定。
而塔莉亞沒再堅持,她輕笑一聲,揮手讓突然現身的刺客們退下。
“在自己的養子們都變成人質的情況下,還有閒心和其他人通風報信……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吾愛。不過我此行的目的並非哥譚。”
她語焉不詳地說,接著轉移了話題:“達米安,你的修行進展如何?”
“從未有過絲毫怠惰,母親。我的修行一如既往地嚴格。”
“很好,那麼繼續下去。”她轉身向門口走去。
“吾愛,我們的下次見麵,將不會如此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