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一條被兩棟樓和公園夾在中間的小巷。
燈光昏黃而微弱,隻能隱約照亮小巷的入口。在這條小巷裡,幾個身影圍成一圈,低聲交談著。他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小巷中回響,幾句粗話和笑聲穿透夜色。
這群混混穿著隨意,有的戴著帽子壓得很低,有的則露出紋身。他們當中有幾個手持棍棒或者刀具,為了增強自己的威懾力。空氣中彌漫劣質煙草的氣息與酒精刺鼻的味道。很明顯能看出,這裡是他們的臨時小棲息地。
其中一個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袋子,他小心地解開繩子,向周圍的人展示了一下裡麵的東西。袋子裡裝著一些疑似非法藥物的物質,這個混混得意洋洋地展示著,顯然是想炫耀自己的“貨”。
“看,這可是好東西,”他說著,用手指輕輕挑起一點放在鼻下聞了聞,“你們肯定對這個有興趣……”
“牛逼,”另一個混混吐出一句臟話,興奮地湊上前去,“兄弟,你在哪搞到這種東西的?就不怕那個誰盯上你?”
“哈!這裡可是紐約,而且那些緊身衣怪人哪有閒情來管我。”
可就在這時,小巷深處突然傳出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響動。混混們停止交談,彼此交換了一個疑惑又警惕的眼神。那個聲音聽起來像是重物掉落在硬質地麵上,但他們已經檢查過那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也都不該有!
他們開始小心翼翼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移動,試圖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他們走到巷中更深處時,一個人影出現在黑暗之中。那是個披頭散發的少女,穿著顯眼的藍黃色衣物,甚至還有一件披風。儘管如此,她的肩膀上卻有兩道明顯的傷口,鮮血正不斷從那裡滲出,染紅了藍色的披肩,將叼住尾羽的鳥形狀徽章掩蓋在鮮血之下。
少女低著頭,看不清容貌和表情,一手撐著地麵緩緩站起身。
“看看,看看!是誰想要加入我們?”有著紅色莫西乾頭的混混率先走過去,挑釁道:“一個天真的、以為披上緊身衣就能跑上大街當英雄的小妞?”
他身後的又一個混混也跟上去,“出現在這裡,你的運氣真不好。看來你的英雄之路要就此結束嘍~”
然而少女一言不發,依舊低頭看著地麵,沒有對他們的言語或是身上的傷口作出一絲反應。這平淡的態度讓她身前的一眾男性認成了無聲的蔑視,他們因此而惱怒,每人的臉龐都爬上紅色。
紅色莫西乾頭獰笑著,“夥計們,讓我們來告訴這個小妞,那身緊身衣能用來乾嘛!”
他大步來到少女的麵前,急促地捏住少女的下巴,強迫她抬起了臉。然後被所見到的驚得僵硬在原地。
因為少女不止從肩膀處的傷口流血,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耳朵,和破損麵具下的眼睛都在流血!可那隻本來會因疼痛而緊閉的鈷藍色的眼眸亮得詭異,睜大得似乎要蹦出眼眶,正死死地盯著他——不!她沒在看自己,那個眼神仿佛是透過他的血肉、骨骼,看向其他的什麼東西!
“操!見鬼!這他媽是從哪裡跑出來的精神病?!”
紅色莫西乾頭回過神來,不願承認自己剛剛居然被一個不正常的小女孩嚇到。無論如何,這隻是一個小姑娘罷了,何況還有幾分姿色。作為一名合格的混混,紅色莫西乾頭深諳如何讓她表現得正常些,也就是變得害怕他們、恐懼他們。
所以他就像自己常做的那樣,將心中不知為何出現的恐懼掩埋進心底,一拳揍上去。
在此人的預想當中,這個小妞接下來就會被打醒,倒在地上開始掉眼淚,然後他和他的夥計們就會免費開個葷,就算是給這個小妞上一堂社會實踐課。
不幸的是,他的預想沒有發生。
那個少女就像是被拳頭揍醒了似的,但她卻沒有順著力量倒在地上。她僅僅隻是偏過頭,使流出的鮮血甩到地麵上,接著又轉回頭。仿佛這一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雙眼睛終於放在紅色莫西乾頭的臉上。
她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憤怒地叫喊,甚至不再麵無表情的神遊。她......笑了。
她就好像找到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地笑了出來,慢慢走向混混們。即使少女隻有一人,而他們足足有五個人。
“必須得給你些教訓是吧!”一個混混吐了口唾沫,提著棒球棍衝了上去。眼看棒球棍就要打在少女的臉上,甚至揮舞而來的風掀起了少女的劉海。下一秒,他痛呼著捂住腹部跪在地上,後背出現一條長長的貫穿傷口,看起來就像是一把大刀捅進過他的身體。
可是,他們誰都沒看見少女有任何動作。
“怪物!這是個怪物!滾開——”恐懼最終還是有了宣泄的開口。紅色莫西乾頭大叫著後退,即便少女不再繼續向他走來。
他沒分神在意異常沉默的其他人,所以他沒能瞧見不知何時倒地的其餘三人。大意讓他錯過逃脫的好時機,雖說在與少女見麵的那刻起便已注定無法逃脫。
他的背後靠上了什麼東西。
或許是人類,但人類應該擁有下半身。而後背傳來的冰涼僵硬的觸感告訴他,那根本不是人類。可如果那不是人類,垂落在他眼前的幾縷黑色發絲又是什麼東西?
他緩緩抬起頭,一張隻存在凹陷的血洞、沒有臉的麵龐出現在眼前。“它”低頭“看著”他,一滴“血”掉在他的臉上。
"......您來陪我了,母親。"那位少女第一次發出嘶啞的聲音,語氣輕柔地問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