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連陌生人都可以得到她媽媽的關愛,她卻隻能用彆人剩下的。
蘇亦年:“……”
這脾氣真是像極了薑雲釗。
“這些都是新的,那個學生……後來有事就沒過來住。”
“真的嗎?”薑歲半信半疑。
“真的。”
聽完蘇亦年的解釋,薑歲還是不高興,嘟囔道:“補課就補課,為什麼還要留下來過夜,她沒有自己的家嗎?”
—
客房的窗戶開著通風,偶爾躍進來的夏風和著蟬鳴撩撥得窗簾微微晃動。
蘇亦年整理好床鋪就出去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圍著薑歲轉。
薑歲帶的行李不算多,她也沒心情整理,一股腦兒全堆在角落。
這間客房一看就是沒人住的。
除了一張床和一排櫃子之外,再無其他。
就好像她隻是過來借住幾天的不速之客,不值得為她費什麼心思。
薑歲蹬掉腳上的拖鞋,盤腿坐在床上,還是沒忍住給薑雲釗打了個電話。
“爸爸。”在薑雲釗接通電話的那一刻,薑歲積攢許久的委屈便再也壓抑不住。
“怎麼了,寶貝?”
薑雲釗還在忙,電話裡依稀能聽到彆人跟他彙報工作的聲音。
“她根本就不喜歡我。”
這個“她”指的是誰,父女倆都心知肚明。
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叫她走,拖鞋是給彆人準備,客房是給彆人準備的……如果不是她死皮賴臉非要留下來,估計連家門都進不去。
薑雲釗揮手讓彙報工作的下屬們先出去,而後才繼續跟薑歲的對話。
“歲歲你不能這麼想,媽媽絕對是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他再次強調,“她比爸爸還要愛你。”
這話薑歲從小到大聽過無數遍,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更覺得委屈,現實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可是……”
薑歲還想說什麼,就被薑雲釗打斷了,“歲歲,你不可以懷疑媽媽對你的愛。”
蘇亦年懷孕沒多久他被家裡關起來了,那麼漫長的孕期都是蘇亦年一個人撐過去的。
惶恐、害怕、傷心還有來自外界的羞辱和逼迫,如果不是因為愛這個孩子,薑歲根本沒有出生的機會。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嚴肅,薑雲釗的語調軟了幾分,“歲歲,媽媽她可能是一時間不習慣,你得給媽媽適應的時間。”
一出生就被搶走的孩子突然出現在眼前,換誰都會接受不了。
薑歲的出現就像是一顆投入湖麵的小石子,攪亂了蘇亦年平靜無波的生活,將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未知。
“知道了。”薑歲用力戳著被子上的圖案,她從剛才起就在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我不跟媽媽生氣。”
“嗯,歲歲真乖。”
“咚咚。”
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蘇亦年站在距離薑歲幾步遠的地方,靠近但不越界,“晚上想吃點什麼?”
“我都可以,隻要是媽媽做的我都喜歡。”
剛剛還有點鬨脾氣的薑歲立馬就被這句話哄好了。
“亦年……”薑雲釗的聲音從開著免提的手機裡傳了出來。
蘇亦年的臉色遽然變得蒼白,眼神驚慌,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從那裡鑽出來。
空氣陷入凝滯。
古怪的氣氛。
沉默的父母。
薑歲有些無所適從地從床上跳下來,連拖鞋都沒顧上穿就跑出了房間。
隻留下一句“你們聊,我下樓逛逛,熟悉下環境。”
—
薑雲釗知道自己不該出聲的。
他明明已經忍了這麼長時間,還是在這一刻功虧一簣。
沉默良久之後,還是蘇亦年打破了僵局。
“你明天……三天內來把孩子接走。”
電話那頭沒人出聲,安靜得隻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一下一下落進蘇亦年的耳中,絕望而壓抑。
“你必須帶走她,我……”蘇亦年咬牙,“我不會管她的。”
“我已經幫歲歲辦好了轉學,她是你的孩子,她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薑雲釗的回答非但沒有安撫住蘇亦年,反而將她推向了奔潰的邊緣。
“我之前發過誓,如果再和你糾纏不清就讓我不得善終。”蘇亦年的語氣近乎求饒,“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份上,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亦年,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們一家人就可以……”
“可我不相信你。”
蘇亦年的聲音很輕,卻好似冬日的冰霜,將薑雲釗剩下未說完的話扼殺在喉間。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時,蘇亦年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
二十歲的她可以毫不猶豫地說自己愛薑雲釗,可現在她開始懷疑他們真的有相愛過嗎?
不然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