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1 / 2)

萬火回一 機械鬆鼠 7604 字 3個月前

弓箭的身上刻著蜘蛛和長蛇的浮雕, 看上去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見子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沒敢伸手去摸, 隻是謹慎地觀察著的場灼的動作。

他拿著這張弓, 沒有立刻就去拉開, 而是從彆處取了弦,正在一點一點地嘗試著掛上去。

感受到對方的目光,的場灼主動解釋道:“弓箭的弦需要經常維護,而且使用壽命很短,像是這種年代久遠的咒弓, 如果不換弦的話很快就會失去效果,所以平白裡保存的時候往往是將弓弦拆下來, 每次需要使用的時候才臨時裝新的。”

而且新弦也是一次性使用的道具, 就算用咒術做了特殊處理, 也隻能撐住他的咒力一次。

“表藤太之弓。”

庵歌姬站在一旁, 主動解釋道:“這是《古事談》和《今昔物語》當中都有敘述過的故事……古代的英雄曾經用這把弓製服過三上山一隻巨大的蜈蚣, 因為殺死過所有人都無能為力的怪物從而得名。那個時候的人們不太區分咒靈和妖怪, 到如今的曆史也不太可考, 但是作為咒具的弓倒是一直供奉在神社裡,直到現在都有著使用的效力。”

“不過能用這把弓的人其實很少哦。”

另一位咒術師適時說道:“因為據說, 這把表藤太之弓當中蘊藏著當年被殺死的大蜈蚣的怨念……總之, 能不受影響就使用的人沒幾個啦。”

弓箭當中蘊藏著明顯的殺伐氣, 或許理論上還會誘發使用者的種種不良反應,不過由於天予咒縛的緣故, 這和的場灼本人並無多大關係。

他們在高台上有條不紊地準備著, 而現在, 京都的逢魔時刻才剛剛拉開序幕。

京都, 五條大橋。

鴨川的河水潺潺流去,禪院直哉站在橋頭的石護欄上,看看擁擠在河水當中層層疊疊的咒靈,一揮手臂。轉準之間,站在他身後早就做好準備的軀俱留隊成員們一擁而上,開始了今天拉鋸戰式的祓除作業。

清水寺的正殿燃燒起了護摩,火焰熊熊張開結界,將咒靈困鎖在既定範圍之內。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路燈也沒有像是平日裡一樣亮起來,整座城市都逐漸沉默在綿延的暮色當中。

七海建人遊走在巷子裡,一擊擊中了一隻咒靈的腿部,八足,長得像是個平蜘蛛一樣的咒靈發出一聲慘叫,用剩下的七條褪迅速向他襲來。金發的男人就地一打滾,從咒靈的身下滑鏟過去,並反手毫不猶豫地又切斷了對方的兩條腿。

小巷的儘頭,有一家門戶緊閉,顯然不在營業狀態的拉麵館。

七海建人歎了口氣,看了看已經被咒靈刮掉半截的拉麵館招牌:“真遺憾,那家店我一直都想去來著——歌姬前輩推薦過好幾次,隻是一直都沒有去京都出差的機會。”

咒靈的斷肢散落在地上,化作一陣黑煙消散在空氣中,而原本掙紮著的咒靈身體內部又再次攢動出氣泡聲,很快,被截斷的身體就又誕生出了新的整肢。

咒靈,相比於人類,是更容易掌握反轉術式的生物。

特殊的墨鏡之下,七海建人眯了眯眼睛。

對手應該是一級咒靈當中相當棘手的那一類,而他自己就是一級咒術師,必須要打起精神來應對才好。這些年裡他並沒有疏於運動,在繁忙工作的閒暇裡,更是經常背著同事一個人去做自律訓練,咒術師的生活似乎早就已經離他遠去,但又好像沒有距離那麼遙遠。

逢魔時刻以後,早就已經算是下班時間。他對自己所立下的咒縛能夠讓咒力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十左右的實力,今天的狀態和手感也格外好,十劃咒法運轉流暢,咒具也好像是久違地配合著自己的節奏,可以說一切都處於最佳狀態。

但這樣的自己,如今正和和夏油前輩上千隻咒靈的其中之一交戰得難解難分。

這樣的想法很難不讓人產生挫敗感,但敵人當前,他又根本不能停下來。呼吸的間隙,七海建人看向遠處京都電視塔的方向,的場前輩應該是衝著那個方向去了,隻是到現在為止都一直沒有消息。

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咒力在身軀當中逐漸壓縮凝實,而心臟在胸腔之下沉穩鼓動。

這一切是源於夏油前輩,但他實在是沒辦法責備對方。不止他自己,甚至這些年裡偶爾照拂灰原的妹妹,也都無法對那個人提起責難的心思。

……哪怕是無數次站在灰原的墓碑之前,他都覺得自己沒辦法向對方解釋之後發生的這一切。

夏油傑選擇了眾叛親離的邪道,五條悟成為了最不符合自己原本性格的高專教師,的場灼直到如今還在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四處奔走,而他自己,成為了咒術師行列當中一個不那麼可恥的逃兵。

“精神上沒有積蓄著瘋狂的人,不管實力有多強,都是很難成為咒術師的。”

他記得曾經有人說過這樣一席話:“雖然實力本身也是重要的參考因素,但最主要的一點是,時時刻刻能夠直麵死亡威脅的膽量,以及足夠承擔精神壓力的心態。”

這也是很好的路。

的場灼對於自己的後輩去當基金經理倒是非常支持,對方甚至還有一筆錢一直都放在他那裡讓他打理,咒術師的工資本身就不菲,再加上對方的除靈效率又高,這些年來也算是進賬頗豐。

不過隔行如隔山,七海建人有理由懷疑對方對於股票投資和金融運作一無所知。

成年人對待金錢的態度應該是慎重的——像是五條悟那種錢多得花不完的類型暫且不論——七海建人當初很嚴肅地表示,私交歸私交,工作歸工作,前輩您不應該因為我在這裡擔任基金經理就突然塞給我這麼大一筆錢來讓我幫忙運作……這不合規矩,而且對您來說也不合適。

但對方卻難得收斂了表情。

“——我打從心底裡,希望你能在新的行業裡過得幸福順遂。”

他離開高專以後,曾經短暫地和的場灼見麵,對方如是說:“不過我對這些不太了解啦……考大學應該也挺難的吧?不過七海你至少英語講得不錯,應該會輕鬆一些呢,哈哈。”

“……我是徹頭徹尾的日本人。”

他隻能這麼說:“不過是有丹麥血統罷了。”

而且丹麥的官方語言是丹麥語不是英語。

當時的場灼拿著弓箭,一臉“這又有什麼關係”的表情,讓七海建人對於自己的前輩嚴重偏科的學習成果和知識儲備感到格外擔憂。

不過他還是深吸一口氣,覺得還是沒必要給對方解釋這麼多,畢竟自己就是長了一張看上去英語學得很好的臉,後來連入職的時候都把當時的部門領導忽悠了過去。

對方是天生的咒術師,運轉咒力搭弓射箭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正常,那是天予咒縛所賦予他的,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的道路。但那一天裡的場灼拍著他自己的肩膀,表情竟然頗覺欣慰:“你能夠選擇彆的方向,我覺得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