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的人生裡,的場灼都一直抱有這樣的想法,他也確實保持著適度的從容——如果不和自己的兩位同窗進行橫向對比的話,以高專二年級的年齡成為一級咒術師,這樣的履曆就算在咒術師家係當中也足夠稱得上優秀。
詛咒師無法傷害他,也沒有理由;咒靈的祓除效率一向很高,哪怕是精神乾擾類,或者已經生出了生得領域的特級,也難擋他全力的一擊正射。
屬於咒術師的生活一眼望得到儘頭,剩下的大把時間,他大可以去開拓自己新的興趣,去打遊戲,嘗試著像網上那些人一樣去關注明星動態,去享受屬於年輕人有著無限可能的人生。
但是,唯有這一次——唯有這一次會讓他心生懷疑,“是不是再強一些的話,結局就會變得不一樣”。
山裡的信號很弱,等他在群山和森林當中和另一位阿依努的咒術師兜兜轉轉,最終找到有信號的地方之後,就已經收到了他們任務失敗,夏油傑重傷瀕死,五條悟擊殺敵人但任務仍舊已經無力回天的消息。
……假的吧。
那可是咒術界最頂尖的戰力,而且還是兩個人,作為同期的同學,的場灼可以說自己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同學們有多麼難以擊潰。
“喂……的場,的場?”
身邊阿依努的咒術師伸出手,在原地呆愣住的少年麵前上下晃了晃,試圖把對方換回神:“咒靈!咒靈退治!稍微用點心啊的場小哥!”
——不,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咒靈並不是什麼會讓人大驚失色的東西。
的場灼用肩膀夾著手機,兩隻手以彆扭的姿態拉開弓箭,甚至都沒怎麼瞄準,火焰之箭就正中了一隻咒靈,在電磁波無法傳遞的慘叫聲當中連聲問道:“阿傑呢?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緊急治療之後已經能夠自由行動了,那兩個家夥現在都在病床上躺著,的場你——”
打電話的硝子歎了口氣:“任務注意安全,我可趕不到北海道去。”
注意安全,這種話很少被硝子說出口,她的同學都太過強大,以至於反轉術式的治療術往往都隻會被用治療在同學之間的互毆上,很難想象除了他們互相之間,還有什麼外人能夠讓他們受到傷害。
但這一次,向來煙酒全沾,冷熱生硬不忌的女同學卻很認真地叮囑:“要注意安全。”
“等等!讓悟來接電話——”
的場灼試圖從對方的說辭當中挑選出受傷比較輕的那一個——畢竟悟是擊殺了對手的那個人——但他這裡信號實在是太爛,話還沒說完就通訊中斷。身邊的阿依努咒術師一邊躲閃著一邊驚叫,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反射神經啊,咒靈都快襲擊到你的臉上了!給我稍微逃一下——!!
咒靈迎麵襲來,又因為本能的恐懼而堪堪停留在距離的場灼麵部幾寸的位置。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無限就是這種感覺嗎?”
少年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握住了仿佛獨角鯨撞角一樣的咒靈尖端,亮紅色的咒力從手指縫當中傾軋而出,以自己為圓點,向著整隻咒靈擴散開來,很快就將對方吞沒殆儘。
“……啊。”
阿依努的咒術師站在不遠處,原本還以為這孩子就要當場被擊殺,結果情形陡然反轉,此時訥訥感歎:“原來你不用弓箭也能用這種術式啊。”
“嗯,我是弓箭使隻是因為弓箭能夠方便控製力量而已,將火焰附在彆的咒具上其實也一樣。”
的場灼輕描淡寫地解釋道:“用彆的咒具,或者哪怕不用咒具效果也是一樣的,最主要的是咒力本身而已。”
“哈,這麼厲害的話,的場小哥很快就會是特級了嘛!”
對方恭維道:“畢竟和那個六眼是同期,果然大家都是超一流的天才啊。”
“——算是吧。”
的場灼腳步急匆匆地:“我有急事要回東京,剩下的善後工作就都擺脫給您了。”
“說著敬語,卻一點也不客氣呢。”
對方很豁達地衝著他揮了揮手:“去吧!”
…
……
雖然是很急迫地趕回了高專,但看到自己兩名都躺在病床上的同學時,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夏油傑額角上還貼纏著繃帶,看上去就像是和五條悟打了一架——以的場灼迄今為止的認知,很難想象還會有什麼彆的人讓他受重傷,甚至到了瀕死的境況。
五條悟看上去精神狀態更好一些,但也被強製在校醫院裡修整,硝子站在旁邊解說,說他“腦子被正中一刀,誰知道現在精神上有沒有問題”。
的場灼走過去,伸手掀他的劉海,單側的額頭上確實留了一小片反轉術式也沒能徹底治愈的淺淡傷痕。對此五條悟倒是態度很自然,他很得意地表示自己學會了超厲害的術式,等從這裡出去就表演給大家看。
“噢,對了,伴手禮。”
他伸出空著的右手,放在的場灼麵前:“你有買吧?”
“……呃。”
的場灼沉默了一下:“我現在去便利店裡給你買鯛魚燒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