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在劇烈震顫,撲簌簌的眼淚不爭氣地從臉頰滑落,流進唇齒間,她嘗到了傷心的滋味。
抬手,憤懣抹去潮濕的液體,扭身就走。
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不想與他爭辯哪怕一個字。
“明笙你回來!”
傅西洲吸取上次在暮華裡吵架的經驗,絕不肯讓她悶聲不響走掉,兩人之前動不動就冷戰,他為此煩透了。
現在見她不吵不鬨,先掉一串淚珠子,這在以前從沒發生過,他悔得想咬自己舌頭,懷疑剛才態度是不是太差勁了,氣急之下出口的話衝了一些,可能傷到了她的自尊心。
隻是出口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已經覆水難收。
“你說啊,一句話不說就走,這算怎麼回事?”
他擰著濃眉,其實語氣已經軟起來。
明笙火大,這一刻的情緒如同火山轟隆隆爆發:“我繼續站在這裡,等著被你再羞辱嗎?”
“我隻問你一句,助理是什麼上不得台麵的工種嗎?我是賣藝還是賣色?值得你傅西洲炸毛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對我嗬斥一通。”
她眼眶閃爍淚光,傷心欲絕:“傅西洲,承認吧,你骨子裡瞧不起我。”
“我沒有!”
傅西洲沒想到她想法如此偏激,皺眉解釋,“明笙,我隻是覺得你糊塗,你的職業規劃到底是什麼?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你明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你一而再再三二地欺騙我。我對你那麼坦誠,可你呢?你在跟我演戲嗎?”
“你對我坦誠?”明笙隻覺得諷刺,“傅西洲,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對我坦誠?”
“你騙我說你拖延回國是為了見幾個大佬,你說謊!你跟何萱宜在箱根泡溫泉,在迪斯尼暢遊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對我的欺騙。”
“對,我是在跟你演戲。”
她猶帶淚水的臉浮起冷笑,隨後笑意收斂,表情變得尖銳,“因為你也在跟我演!”
傅西洲聽她提起“何萱宜”,終於明白她整晚冷淡的原因。
她甚至對他和何萱宜在日本的行程一清二楚。
不由氣焰弱了一大半。
“明笙,你聽我解釋。”
“我媽之前借了我一筆錢,現在是我的債主,要是我不帶著何萱宜這個包袱在日本溜達一圈,她就拿還債威脅我,我也是煩得不行,誰叫我拿錢手軟……”
明笙冷若冰霜一臉不想聽的表情,傅西洲隻能低聲下氣地靠近,即便她滿臉寫著拒絕,他也不肯遠離一步。
“我跟何萱宜清清白白的,我連她的手指都沒碰過,我也跟她說得很清楚,我有很相愛的女朋友,我媽那是一頭熱,我們倆沒戲。”
他突然嗅到不尋常的地方:“何萱宜找過你?還是我媽?怎麼連我跟她去過迪斯尼你都知道?”
明笙用力抽回被他拽住的手,背過身去。
“你自己做
過的事,
還不想被人知道嗎?”
兩人之間冷冰冰地對峙,
誰都心裡窩著火氣,這時明笙的手機煞風景地響起。
她往口袋中悄然瞥去,手機屏幕赫然“夫人”二字。
——怕是又打來查她行蹤。
“我要走了。”她臉色冷然,故意激怒他,“我老板找我。”
這句話果然是火上澆油,傅西洲很輕易地再次被激怒。
“什麼狗屁老板,什麼工作非要晚上十點來做?”
明笙諷刺地扯了扯嘴角。
心想你問我做什麼,你應該去問你親愛的媽媽,無休止地掌控著助理的行蹤,究竟有什麼目的。
她心意已決抬腳就走,傅西洲臉色鐵青擋在她身前,月光灑在他一側臉龐,他目光陰翳,與平日的陽光氣質判若兩人。
“很晚了,明笙,你哪裡也不許去。”他語氣不善地下最後通牒。
可惜現在的明笙長了一身的反骨。
尖銳骨刺根根刺穿皮膚,她內心血淋淋,想要傷害他的念頭超越一切。
“可是傅西洲,你忘了嗎?我做助理上了癮,我就是要犯賤,這個點去找我的老板。”
她眼尾泛紅,仙女般出塵無暇的臉,卻長了一顆妖物的心臟,“你該聽你媽媽話的,我這種出身的女孩子,你填不滿的,紙醉金迷的人生才是我要的,再吃人的場合我也敢去,因為我不甘心一輩子隻做普通人。”
被人踩,被人踐踏,被人羞辱甚至無視。
那些絕情至極的話語從她唇形美好的口中吐出,一行清淚流下來。
傅西洲激動地一把將她拽進懷裡,死死摁住:“明笙,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
他感受到她從內心深處滲透出的冰冷,急切地俯身,想用一個炙熱的吻捂熱冷冰冰的她。
明笙厭惡地用儘力氣推開他。
後退幾步,朝他大喊:“傅西洲你省省吧,一邊暗示我下賤,一邊還要我陪你做這種事!”
“明笙……”
“彆過來!我這幾天都不想看見你。”
她崩潰地跑開了,傅西洲拔腿要追,奈何剛好一個外賣員騎著車飛速衝來,擋住了他的腳步和視線,他眼睜睜看著明笙上了馬路,攔下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明笙這一晚回了學校。
她先去學校空蕩蕩的操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哭過以後心情舒暢許多,這才抹乾臉,麵無表情地在黑夜裡聽了一會兒歌,在夜色中漫步,回了寢室。
她思來想去,傅西洲之所以誤會,可能是喬羽說漏了嘴。
但這並不能怪她。
給徐茵做助手這件事,她守口如瓶,所有朋友一概不知情。
隻是有幾回和喬羽聊天,喬羽問起來,她便抱怨了幾句助理的活不是人乾的,在新老板手底下,天天被pua到快得抑鬱症。
喬羽一知半解,還替她打抱不平,催她快點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