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在她懷裡哇哇大哭。
這對情侶趕緊把車讓給她,明笙幾乎要哭了,忍著哭腔對師傅說:“師傅,跟著那輛尾號479的白色大眾,一定彆跟丟了。”
出租車師傅十分仗義,安慰她彆急,然後施展出租車師傅的過人車技,一直穩穩跟隨在那輛白車後麵。
出租車一路跟隨,最終跟著白車停在了某家KTV會所門口。
明笙心急火燎抱著元元下車,尾隨夏新雨嫋嫋的身影。
這一路她的手始終彎曲,緊張拽著自己的包,完全不是放鬆的肢體語言。
進入光線昏暗的KTV會所後,明笙跟丟了夏新雨。
左右張望,完全不見她的影子。
她急得束手無策,手上元元發現周圍的環境太陌生,連抱他的阿姨也麵生,哭得眼淚鼻涕。
明笙額頭出汗,哄著孩子,灰頭土臉一個包廂一個包廂尋找。
很快,她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
夏新雨激烈尖銳的聲音灌入她耳中。
“孩子昨天還在發高燒,我背著他上醫院的時候你跟這個女人在外麵快活,劉天你做爸爸了,你對我不好,孩子總是你的吧?”
劉天囂張冷笑:“孩子是不是我的還真不好說,彆以為我不知道婚前你浪得很,同時跟好幾個男人交往,還不是我在公司職位最高,一懷孕就賴上我。”
“你不信是你的種,那就去做親子鑒定。”夏新雨分明在哭。
“我才不去。”劉天口氣強硬,“娶你已經很丟人了,我再丟不起這人。”
“你不做親子鑒定,還誣賴我……”
() “誣賴你怎麼了?你婚前本來就不乾淨……”
明笙終於找到了那扇發出激烈爭吵的包廂門。
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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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囂著“劉天你去死好了”,她的對麵,劉天麵目扭曲地對她指指點點,在他的後方,一個年輕高挑的女孩正雙手抱胸看好戲。
包廂的台子上,歪躺著好幾個空酒瓶。
燈影閃爍迷離,催化情緒,每個人的臉都被燈光和躁怒切割,好似走火入魔。
那一刻,明笙心臟幾乎驟停。
她瘋了一樣衝進門,將哭得正凶的元元一把塞進夏新雨懷裡。
手裡突然多了一個肉乎乎的小寶寶,夏新雨原本戾氣濃重的臉,震驚錯愕憤怒交雜,而此時,明笙快如閃電伸手就抓過一個酒瓶,不等劉天來反應,乾脆利落一氣嗬成地往他的腦袋砸過去。
酒瓶“嘭”一聲脆響,轉瞬碎成兩截。
劉天悶哼,捂著開花流血的腦袋,楞過以後,凶神惡煞要朝明笙撲過來。
明笙絲毫不怯,揮舞著半截酒瓶,酒瓶邊緣處尖銳的玻璃閃著寒光,“你過來,信不信我捅死你?”
劉天一聲咒罵,滿頭血地衝過來,雙手扼住明笙的脖頸,抬手在明笙臉上一劈。
明笙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
場麵大亂,那個坐著隔岸觀火的女孩子衝過來要打明笙。
夏新雨回神,抱著元元,抓過酒瓶也往劉天腦殼招呼,嚷嚷:“劉天你敢傷我姐妹,我弄死你!”
劉天又“哐”一聲挨了一記酒瓶子,搖搖欲墜,摔在地上。
與此同時,兩個KTV保安衝進來,隔開打架雙方,將高舉酒瓶的明笙按在牆上。
夏新雨殫精竭力,抱著元元甚至忘了哄孩子。
她眼裡盤旋著淚水,癡癡看著明笙。
明笙卻沒有哭,將一身戾氣全部收起來,溫順配合保安。
她冷靜又尖銳,臉上赫然一道巴掌印,她目不轉睛盯著夏新雨,聲音狠絕:“我拚上了前途未來,替你出過這口惡氣了,你再不離婚,我饒不了你!”
這通家庭鬨劇以報警結束,劉天和小三被送到醫院,明笙和夏新雨因為傷人,進了派出所。
兩個女人皆是亂糟糟的頭發,妝也花了,口紅印也糊了,隻有一雙眼睛,分外綻亮。
等錄口供的間隙,兩人坐一起。
明笙問夏新雨要口紅,出來急,她連包都沒來得及拿。
元元在夏新雨手裡睡著了。
她從包裡掏出一隻口紅和粉餅盒,遞給明笙。
明笙整了整頭發,對著鏡子塗唇拍粉。
任何時候都把美麗優雅,不落下風。
“包裡什麼東西?”她壓著聲,“要是刀,彆傻乎乎拿出來。”
夏新雨神情倔強:“然後呢?讓你一個人扛下來?又像幾年前一樣?”
“白眼狼你
() 又不是第一次當。”明笙一臉無所謂,
對著鏡子還有心情描唇線,
“我給家裡扛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逍遙自在呢。”
調取監控,確實是明笙傷人在先。
夏新雨哭哭啼啼,給警察看自己身上那青青紫紫的傷口,手機裡也有劉天家暴的證據,還有小三的挑釁信息,警察勸她找個律師,先保住婚內財產,然後訴訟離婚。
明笙給喬羽打了個電話。
她已經做好最壞打算,事情傳出去,無非影響公司形象被解雇,幾年的事業儘毀。
人生無非推倒重新來過,她已經體驗過一次,雖然痛苦煎熬,但咬咬牙都能挺過來。
喬羽被她吵醒,打著哈欠接了電話。
聽完,所有的瞌睡蟲都被嚇跑了。
明笙準備好了今晚就在派出所過了。
沒想到半個多小時後,一個五十歲上下、穿西裝一臉精英長相的中年人出現在派出所,為明笙和夏新雨做了取保候審。
“我是馮啟明律師,受傅西洲先生的委托,後續有法律糾紛,我可以為兩位提供法律服務。”
明笙嘴上客氣寒暄,和夏新雨對視交流了一眼。
“你可真厲害。”
夏新雨抱著元元嘀咕,表情倒是平靜,不見任何嘲諷之意,
“明笙!”
喬羽在派出所對麵的馬路上,從車裡探出腦袋瓜,朝她熱情揚手。
駕駛座上坐著許久不見的廖擎。
還是敦厚黝黑的臉,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憨憨的,比四年前更壯一點。
在他的保馳捷前麵,一輛黑色賓利低調停在一邊。
車窗下拉,男人硬朗的臉半陷在陰影裡,側臉線條鋒利疏冷,偏過臉,看過來的目光淡淡,朦朧夜色裡,尤其清幽深邃。
馮啟明律師朝他快步走去,傅西洲開車門,肩背微弓與律師握手,一身清貴公子樣,對著律師卻是尊崇感謝的態度。
明笙和夏新雨止步不前。
把丈夫打進醫院後,夏新雨一掃怨婦頹廢,以往精神氣又回來了。
現在,還有心思八卦明笙的感情狀況。
“你們這對老情人,這是複合了?”她小聲問明笙。
明笙瞥了瞥喬羽那傻大妞樣,猜到是她搬來的救兵。
隻是殺雞用牛刀,這人情她怕是還不了。
“彆腦補了,我的未婚夫另有其人。”
“那你的未婚夫呢?你都要坐牢了,他怎麼不出現英雄救美一下?還把這樣的好機會拱手讓給情敵?”
“你彆不否認,你的潛意識呢,知道誰更靠譜。”
明笙回嗆:“你的潛意識這麼清醒,自己當初結這個婚怎麼就糊塗了?”
“所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夏新雨笑嗬嗬的一點不生氣,一貫的說話嗆死人不償命:“雖然我恨死小三這種角色,不過我還蠻期待傅西洲知三做三,用手段把你撬回來。”
明笙聲音清冷:“感情不是兒戲,
我可不是劉天那種人渣。”
最後夏新雨沒有上傅西洲的賓利,
而是識趣地選擇了廖擎的保時捷,明笙要跟著上車,車門“嘀”一聲,鎖了。
廖擎抱歉地探出腦袋:“明笙,我們不太順路,你讓西洲送送你吧,他順路。”
車窗剛滑上,又滑下:“西洲胃病又犯了,兩個小時前還在吞止疼藥呢,明笙你照顧一下,勸他去做個胃鏡,我們的話他從不聽,唉唉唉,真怕癌症眷顧他,他英年早逝。”
一頓長籲短歎,他忙不迭地把車開走了。
明笙站在原地吹風,過一會兒,賓利駛近,停在她身側。
她巋然不動。
車裡的男人也不急,掀起眼皮,雙手交疊在長腿上,語調不急不緩:“非要我大晚上抱你上車?”
“也不是不行。”他在陰影裡氣定神閒說,“我倒是想知道,一個沒心肝的女人,去了法國四年,是輕了還是重了。”
明笙冷眉冷眼,開門,抬腿,身姿筆挺,坐進車裡去。
“我要先回趟公司,再送你回去。”
身側的男人嗓音沉冷,像浸潤過涼水,“還有工作沒收尾。”
明笙扯著豔麗唇角,忍不住開嘲:“天天泡在美術館嗬護不懂事的女朋友,晚上倒是知道急著回公司加班了。”
“這是嫉妒了?”
傅西洲眼尾一抬,眉目清朗,“要感謝你出走巴黎,否則我怎麼知道彆的女人可以這麼溫順討好、非我不可。”
明笙摩挲手上鑽戒:“那就祝你們趕緊好事成雙。”
偏首,一泓清水似的雙目定在他臉上,嘴角笑意嫣然:“我去巴黎見過了世麵,才知道溫潤如玉情緒穩定的男人最珍貴,好在我也找到了一個,眾裡尋他千百度,原來他一直守護在我身邊。”
晚風吹進車廂,吹得兩人的麵龐涼薄。
傅西洲的俊臉徹底冷下來,唇線輪廓藏著鋒利寒意。
“我還以為你去了巴黎幾年,長進多大。”
他譏諷出聲,顯然咽不下這口氣,“為了你那個白眼狼妹妹,打男人打進了派出所,出走四年,情緒穩定學到了多少?還是這點出息嗎?”
明笙被戳到痛腳,紅唇抿成一線。
“還有。”傅西洲不依不饒,口舌上不肯屈居下風,“口口聲聲找到了一個好男人,深夜的電話怎麼先打給朋友?你那溫潤如玉的未婚夫在哪逍遙呢?”
“我還以為是多情比金堅的感情,不過爾爾。”
“不勞費心,他出差了。”
明笙肩背繃直,唇槍舌劍不輸他:“要是沒出差,哪裡有你獻殷勤的機會。”
身旁的男人下頜微微抬起,眼底泛起一層冷色,薄唇更是勾起一抹冰寒笑意:“獻殷勤談不上,無非是看笑話罷了。”
明笙聽得無名火起,本想喊“停車”,自己打車回去。
清淩淩含著怒火的美眸往他這邊一瞥,
登時又打消念頭。
傅西洲原本交疊在腿上的右手,不知不覺按在了腰腹一側。
眼睛又緩緩回到他臉上。
見他牙關緊咬,脖頸上的青筋凸出,似乎在忍著痛意。
她想起廖擎的話,原本擱在門把上的纖手,又猶豫著縮回去。
“又胃疼了?”她有些氣惱,“明知自己胃不好,你還糟踐它,好好吃飯這條記不住嗎?”
“要怪就怪你最近老點的那杯奶茶。”
傅西洲額頭冒汗,咬牙切齒地瞟她,“一點都不好喝。”
她最近老在場地上喝一種無糖奶茶,跟人開會時喝,跟攝影師討論燈光角度時喝,以致完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於是叫助理買回來。
忍著挑剔的口味,初始第一口,甜膩,恨不得馬上扔進垃圾桶。
第二口又覺不錯,滋味像是情人不知疲倦的撒嬌,想不耐煩地推開,最後又上癮地一抱再抱。
等他開始皺眉,已經喝下去半杯。
然後,胃疼不期而至,來勢洶洶。
明笙被他胃疼的原因給攪得風中淩亂。
愣了兩秒,再也忍不住,對著窗口“噗嗤”一笑。
之後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完全沒了淑女儀態。
“彆笑。”傅西洲黑臉,感覺到他的威嚴被挑釁,嗓音越發沉重,卻透著點不自知的滑稽,“再笑我就親你了。”
明笙可沒忘記他在電梯裡那惡劣輕佻的行為,這會兒舊愁新恨一起清算。
伸手在他疼痛的腹部重重一按,成功令得他悶哼。
“省省吧。”她眉眼飛揚說,“我今晚剛用酒瓶給一個男人開瓢,我這種狠女人,勸你彆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