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拿上車鑰匙,摁電梯,“我在外麵,過來不到半小時。”
他平時住的房子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江景房,說在離大學城一個半小時的地方是她一直以為他隻是個普通公司的IT。這下,他不得不再次撒了謊。
“手機還有電嗎?”齊越車上有個充電寶,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電。他不放心她,又擔心一直保持通話狀態,她手機會沒電。
路窈依言看手機:“有的,還有63。”
齊越啟動車子:“好,不要掛電話,我馬上到。”
路窈鼻子忽然酸了,很突然的一下,也莫名。
周周偷偷睜開一隻眼睛,重新靠到路窈肩頭,“小齊同學,我們窈窈都快感動哭了!”
路窈:“……”那股情緒一下就散了個乾淨。
路窈作勢要打她,周周脖子一梗,直接圈住她腰,“我是病人,我頭疼。”
“就沒見過精神有你這麼好的病人。”到底是舍不得打下去,路窈嘴上吐槽。
周周重新閉上眼睛:“怎麼沒有?”她咳嗽兩聲,“本宮累了。”
“滾。”
周周繼續跟齊越抱怨:“你看你女朋友多凶!”
“齊越,你說我凶不凶?”路窈乾脆開免提。
夜上海霓虹閃爍,人間燈火似漫天繁星,齊越穿梭在一片繁華,好像聽到了心裡花開的聲音。
周周的驗血報告出來,兩個指標偏高,醫生開了退燒針。周周不願意,拖了半天還不肯去。
齊越到的時候,周周正扒拉著醫院的椅背,怎麼都不肯挪一步。
路窈又氣又急,在看到款步走來的男人時,宛如見到了救星,“齊越,你看周周呀!”
齊越來得匆忙,平日裡四十分鐘的車程,他硬是擠到了半小時,一來就瞧見兩人的拉扯。
懸著的心在此刻才算落了地,他走到路窈身旁掛了電話,“我去拿藥。”剛才電話裡,他聽到周周不肯打針,路窈軟硬兼施,藥都沒來得及取。
路窈把周周的醫保卡給他,這下終於毫無負擔地專心揪人。
周周在齊越一出現就熄了火,路窈那是自己人,齊越不管怎麼說都是外人。在他跟前,她沒好意思撒嬌耍無賴。
“早這樣不就好了。”路窈美滋滋。
周周捂著巨疼的針孔:“針沒紮你身上,你當然感覺不到疼。”她癟了嘴,“誰說退燒針不疼的!誰發明的退燒針!我吃藥不行麼。”
“誒,不行不行,你等等,我得緩緩。”她趴在外頭的長椅,半天沒起來身。
路窈笑個不停,她真氣哭。
齊越提著藥過來,跟路窈說:“朋友在大學城附近有套房,來的路上我和他聯係過,今晚我陪你們。”
路窈“啊”了一聲:“不要緊的,我可以住酒店。”
齊越解釋自己跟朋友關係好:“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他又瞅了眼一直偷瞄他倆的周周,“你們住酒店,我不放心。”
冷不丁跟齊越對上眼的周周一個激靈:“哎喲,頭好疼,想睡了。”
路窈側臉看她,看穿她的小九九。周周自從見了齊越,平日裡就沒少說他的好話。但轉念一想,她生著病,住酒店確實不方便。
“行吧,下次周周請你吃飯。”路窈瞪了周周一眼。
齊越笑著應下,問周周是不是需要幫忙。周周其實好多了,沒在寢室那麼難受,她扶上路窈胳膊,“不用不用,我能走。”
她半個身體靠著路窈,齊越想了想,繞到她身側。
齊越先按電梯,周周在路窈耳邊,“這門婚事,我準了。”
路窈用力捏她胳膊:“要你準?”
“要啊,不然我可不放心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事。”
路窈手上再次用力,周周疼得齜牙咧嘴。
齊越瞅了眼,笑而不語。
醫院離小區不遠,十來分鐘的路程,地理位置算得上絕佳。
“你跟周周住主臥。”洗漱用品是齊越在路上找跑腿下的單,到他們回家,外賣掛在門邊。
三室兩廳的格局,主臥連著衛生間,這點路窈沒有跟他客氣。等周周被扶上床,吃了藥秒睡。
齊越:【周周睡了?來餐廳,先喝杯牛奶。】
路窈手機收到消息,看了看周周,悄聲離開房間。沒把門關嚴實,她循著燈光,乍一見坐在餐桌的人,她腳步一頓。
齊越坐在餐桌前,握著手機打字。今天降溫,他還穿著短袖襯衫,淺灰襯衣扣子係到脖子,正經又嚴肅。
兩人不過是兩個餐桌的距離,路窈卻突然覺得跟他隔得特彆遠。
齊越回完工作郵件,抬頭,發現她。看了她一會兒,見她不肯過來,他起身,“怎麼了?”他問得耐心且溫柔。
方才還難以跨越的距離感一下子散了。
路窈挽住他胳膊:“今天又去見甲方爸爸了?”前兩天咖啡廳遇上,小章就說他們是跟甲方爸爸開會,所以,一身嚴肅正裝。
齊越低頭瞅了眼,頓了頓,“差不多。”
他出來急,沒有換衣服,身上這件就是他去公司的標配。
所幸,下班回家,他解了領帶,也脫了外套。
齊越帶她到餐桌,不動聲色岔開話題:“先喝牛奶。”
他方才坐的地方有個玻璃杯,杯中裝了三分之二的牛奶。路窈坐他的位置,他拖了邊上的椅子,跟她挨著。
“熱的?”她摸了摸,不感興趣地放回去。
她不愛喝牛奶,尤其是熱的。
齊越知道,又推了回去,“對胃好。”
見她不接,他拿住玻璃杯,自己先抿了口,“不燙,剛好。”然後,他送到她嘴邊,哄她喝。
路窈勉為其難喝了一小口,果然一點不好喝。
齊越不勉強,喝完剩下的,問她:“晚上吃了什麼?”
路窈猶豫,其實沒怎麼吃。周周發著燒,她一直在寢室,外賣又怕味道重,勾得周周嘴饞,她就隻吃了一包小餅乾。但她要是這麼說,鐵定要被教育。
怎麼辦?
她討好地笑:“我不餓。”
齊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說話,光看著她。
路窈敗下陣來:“好吧,沒吃。”
齊越歎氣,拿起空杯子,“麵條行不行?”
這是他上個月新買的精裝房,一次沒住過,雖然家具齊全,但沒有開過火。回來路上,他叫了洗漱用品,順帶叫了速食。其他的,他沒有準備。
“行啊。”路窈沒嘗過齊越的手藝,“做什麼都行。”
他去廚房,她跟過去,可他不讓她進,讓她先去照顧周周。她秒懂,大概有的人廚藝不佳,他卻沒有解釋是她折騰一晚上,他想讓她好好休息。
齊越下的跑腿單裡有兩包麵,沒什麼配菜,他就煎了個蛋。今天晚了,他沒讓生活助理折騰,隻有最簡單的麵條。
端出麵,他微信喊路窈出來吃。
兩個人安靜吃完麵條,各自洗漱。
路窈簡單洗了澡,躺床上,又睡不著。大概是個陌生的地方,她認床。
房間裡隻有周周的呼吸聲,她堵著鼻子,呼吸重。那一下下越來越清晰,讓她越發清醒。
小心翻了個身,周周忽然咳了一下。
路窈定住。
臥室的燈關著,裡頭漆黑一片。她小心支起身,憑著感覺湊近看了看,周周沒醒。
她更小心躺回去,一動不敢動。
睡不著,又不能玩手機,難熬。
也可能是她麵條吃撐了,難以入眠。其實光放了個煎蛋的麵條沒多好吃,就是她晚上沒怎麼吃,喝到熱乎乎的湯,肚子就餓了。
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半天,路窈認命地起來。依舊是半闔上門,她躡手躡腳走出臥室。
沒想到,隔壁房間的燈還亮著。
她愣了愣,就這一點點的的時間,“哢噠”一聲,斜對麵的門從裡麵被打開。
路窈傻眼,整個人被凍住。
本該休息的人這會兒竟從衛生間出來,他正擦著頭發,應該是剛洗完澡。
齊越顯然也沒料到會跟她碰上,他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下,“沒睡?”而後,他反手關上門,繼續擦著濕發。
路窈動了動唇,失聲了。
他穿了件長袖睡衣,包得算是嚴實,唯獨睡衣最上頭的兩顆扣子沒有扣上,領口就這麼隨意敞開著。他發梢的水珠順著脖頸,從鎖骨一路往下,最終沒入若隱若現的更深處。
路窈炸了。
這是她大晚上能看的東西?
她故作淡定地扭過頭,餘光很誠實地往齊越身上瞟。
他沒有避著她,半抬的右手,擦拭的動作。動作間,睡衣掀起的一角,腹肌若隱若現。
路窈心跳如鼓,偏偏那人還不自知,一步步靠近,直到那誘惑人心的鎖骨近在咫尺。
她慢慢扭回頭,入目的好風景讓她想忽視都難。
完了,呼吸困難了。
想上手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