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下麵的莊子都送來了一年的進項,林海忙著處理官場上的事情,便叫曦月也一並把外院的也管起來,林管家把鑰匙和賬本都送過來了。
除了家裡要準備過年的大小事宜,外頭各府各處都得走禮,曦月安排好禮單,請黛玉分擔日常理事,便拉著春露春梅兩個算賬小能手一頭紮進了賬冊的海洋。
總的來說貓膩雖然有些,但管事們拿一小部分油水也不是不行,曦月算了比例覺得不過分,便不想細查細管,橫豎她不過暫代,隻要沒出大貪和草菅人命的事就可以。
下麵的管事莊頭等也都提著心:新太太是個懂行的不好糊弄。好在並沒有心虛的事,從前也查的很嚴,如今安全過關了,以後要更警醒。
看林家的進項,曦月隻能感歎:不愧是世家,就是豪富。
各種莊子鋪子進項加起來能有五萬多兩,但這內宅收入不過尋常,真正的大頭是林海做官的收入,冰敬碳敬門包、三節兩壽各處的送禮、做巡鹽禦史的抽成,一年下來能有十多萬兩,這還是林海清廉自守,隻拿皇帝允許的,多一分都不拿結果。換個願意和鹽商們你好我好的巡鹽禦史,一年下來能收幾十萬兩。
林家前朝開始便是簪纓世家,新朝時又有從龍之功,從沒衰落過,最近五代又一直人丁單薄,嫁娶都隻進不出,可想而知總財富能有多少。
曦月管家半年,花銷不過兩千兩銀子,也就是說府上一年開銷不超過五千兩,這收支對比簡直是有屯物愛好的人的天堂。她開了不少宴會牌局,如果沒有這支出,開銷還會更少。
曦月自己的嫁妝總價值十多萬兩銀子,出嫁前還覺得她好富有都不敢說實數,如今看來真是她高看自己了。
這麼大家產,繼承人黛玉年幼,困於內宅,無人可依,不怪人家心動。尤其賈家那會朝堂無人家族滑坡,隻看林海的收入結構就知道,外頭做官的收入才是大頭,沒了這個進項光靠內宅收入,賈家上下又那麼多主子下人,可不就吃力。雖說還不到後頭偷賈母私庫典當度日的程度,打造美輪美奐精致奢華的省親彆墅也確實傷了家底,黛玉的天降橫財就在眼前,又沒難度,便直接挪用了。
不過說起來,林家的家風和賈家實在差彆很大,這麼豪富卻不刻意張揚,像賈家那種一道茄子十幾隻雞的吃法,丫鬟仆婦穿金戴銀富麗堂皇的炫耀,曦月這半年是沒見過的。不僅如此,平日裡黛玉與地位財富不如自己的姑娘們相處也平等尊重,真誠體貼,很有風度。
陸侍衛前日已經拿回皇上的回信,曦月拿到手後心裡借口管家事務繁忙一直沒拆,有點鴕鳥心態。不知道皇上滿意她的調查結果嗎?不知道皇上相信她的推演判斷嗎?不知道皇上對她發表政見是何看法?
過年的準備做的差不多了,賬本大概也看完了,收尾的和細節的不用她去,春露春梅會做好的,曦月一個人回到書房,準備拆封。
皇上的字跡一如既往的遒勁有力。他寫道:
“希希,見字如晤。
離京八月有餘,這是你第一封信,約好的每月與我報平安,我卻一直在失望,若不是揚州有報說巡鹽禦史府一切正常,我都很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日後不要如此,若是擔心進展不夠寫信,也可以說說你在江南所見所聞,我久居深宮,想知道民間真實,又有什麼人敢和我說真話呢?全都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可我知道不是。
你彙報的很好很有用。我本以為鹽商都是一夥的,萬萬沒想到這中間還有分彆與派係。以此類推,天下商人都能有脈絡了,連許多官員的行徑都更加清晰明白。不愧是希希,到揚州半年就把頭緒理清了。
最後的推演與分析最讓我高興。我一直懷念當年冷宮裡我們暢所欲言的日子,後來的你越來越沉默,已經很久不曾與我說你心裡的看法了。
不要擔心,你的信件是用特彆的盒子和渠道傳送,我看信的時候連小顧子都攆出去。這是獨屬於我們兩人的空間,日後你再有想法也可以這樣與我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