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1 / 2)

街燈如流,出租車載著林雪曠一路向學校駛去。

在手機上看見了金額到賬的消息,林雪曠直接把這筆錢分彆捐給了敬老院、福利院和流浪動物收容中心,錢在他手裡過了一遍就全花光了,一分都沒攢,頗有種有今天沒明天的豪情。

路過A大後街街口的時候,他讓司機停了下來,去後街看了看祁彥誌口中擺算命攤子的地方。

可惜這回並沒有什麼收獲,這條街上毫無異常靈力波動,由於天氣不好,很多店鋪已經提前關門了,行人也十分稀少,整條街道黑沉沉的一片。

七星雷火印一直在林雪曠手中嗡嗡顫動著,似乎還想要試圖回到祁彥誌身邊,卻根本逃不出林雪曠的手掌心。

上品法器大多有靈性,一旦認主忠心耿耿,七星雷火印這個叛徒,跟著新主人也沒有多長時間,竟然就這麼難舍難分的,怎麼想都不應該。

林雪曠心中有著諸多疑惑,屈指敲了敲七星雷火印的頂部,問道:“四年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原來在林雪曠和謝聞淵決裂之前,他和七星雷火印的關係一直挺不錯的。

都說物似主人形,但這個法器又矯情又愛哭,最大的愛好是嚶嚶嚶撒嬌,和它那個狂妄自大拽到沒邊的主人可一點都不一樣。

可惜說了半天,它也沒有給林雪曠回應,林雪曠便將七星雷火印放進衣兜裡,用一道符封住,轉身向著學校走去。

他出國四年中用的是假身份,回國後由組織特批,重新編輯了檔案,目前在A大的曆史係讀研。這是一所國內一流的名校,林雪曠的父親生前就曾經在這裡任教。

自從畢業之後,他好幾年都沒有回來過了。

天氣不好,但學校外麵的街道上永遠熱熱鬨鬨。不時有一些學生成群結隊地走過去,有人在雨中放聲高歌,笑鬨聲傳出了老遠。林雪曠記得馬路對麵就是一條小吃街,他們大概要去那裡聚餐。

經過路口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了頓。

可能是周圍的環境讓林雪曠的記憶慢慢複蘇,他這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仿佛上一世跟謝聞淵的重逢,就是在這麼一個季節,也是這樣一個雨天。

林雪曠還記得,那時他從書店買了幾本書出來,站在馬路對麵等紅綠燈的時候,正好被路過的謝聞淵看見,兩人從高中分彆了四年之後終於再次見麵,後麵的一切糾葛也因此而始。

為了不會重蹈覆轍,要躲開他嗎?

手中的雨傘遮住了臉上的所有表情,林雪曠僅僅停頓了片刻,便依舊順著那條熟悉的路走去。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這次躲,不能次次躲,他有他要做的事,不會為了其他人而繞路。

作為一個孤兒,他從小就知道,所走的每一步都隻能靠自己來爭取,堅強、獨立、冷漠,是生存下來必備的品質。

不過是一些感情上的糾葛,斬斷就可以了,不值得因此而在意,影響自己的計劃。

調查七星雷火印的秘密,找出重生背後的真相,不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這些才是林雪曠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達成的目的。

林雪曠進了學校大門,他的背影剛剛消失在門口的大柳樹後麵,一輛黑色的邁凱倫便從另一頭人群後麵的馬路上緩緩經過。

謝聞淵閉目坐在後座上,在車裡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

夢裡的季節仿佛是冬天,漫天風雪,淒淒而下,他半跪在一處安靜的曠野上,身上都是粘膩膩的鮮血,隻能聽見自己大口大口喘氣的聲音。

周圍陰氣彌漫,鬼影憧憧,徘徊著不敢近身。謝聞淵感到疲憊又寒冷,很想就此躺下,好好睡一覺。

可心裡還有一口氣在撐著,似乎是曾經失去過什麼非常寶貴的東西,讓他的人生從此陷入黑暗,隻有把眼前的一切危險都消滅掉,才能守住自己所有的溫暖與快樂,不再孤獨,不再痛苦。

他慣用的法器不在身邊,戰鬥起來有些不方便,傷口又撕裂了,陰氣又濃重了,鮮血又滴滴答答地流下來了。

謝聞淵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斬滅了最後一隻鬼影,自己也重重地倒在了雪地裡。

這回,他再也沒力氣站起身來。

漆黑的天幕上,雪花打著旋落下。

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刻,謝聞淵想,林雪曠現在,應該會離開那座彆墅了吧。

明天沒有人催促,他會不會又忘記去吃早飯?

——車上,謝聞淵猛然驚醒,睜開了眼睛。

濃重的血腥味仿佛還彌漫在鼻端似的,他揉了揉額角,發現自己依舊坐在舒適而柔軟的車座上,衣服乾爽溫暖,身上既沒有血跡,也沒有傷口。

是夢,他剛才夢到了自己的死亡。

意識到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謝聞淵並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在夢裡,他還想起了林雪曠。

其實清醒的時候,他不太敢好好地去想這個人。

從高考的前一天約定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學之後,謝聞淵就再也沒見過他,到如今已經四年。

這四年的離彆中,哪怕是動用了所有的關係,他也沒能找到這個人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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