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煞(2 / 2)

這樣一個脆弱的小生命,他的手隻要稍稍收力,就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阿黃渾然不覺,喉嚨裡發出快樂的嗚嚕聲,林雪曠鬆開手,遞給它一根香腸。

打發了狗子,林雪曠踩著飄飄的紙錢重新來到了昨晚發現祁彥誌屍體的現場附近。

他來到這裡,是打算再次勘查祁彥誌的死亡現場,不過林雪曠不是要像普通調查中的法證科那樣去搜證或者尋找現場的某些痕跡,他的目的更加類似於看監控。

通常情況下,當一個人死於非命時,會因心有痛苦不甘而留下殘存的怨念。在怨念中,死者不斷會重複著死前發生的事情。

這種怨念在死亡時間超過1時之後成型,留存時間根據怨念的大小,約為三天至一周不等,時間過去的越久,場景的完整度就越低。

怨念中的場景,往往在夜晚陰氣最濃重的時候最容易被激發出來,林雪曠想要了解祁彥誌死前發生了什麼,這是最好的方式。

謝聞淵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說不定他已經過來看完了,現場周圍下著結界禁製,還有兩個人負責看守的人正背對著林雪曠低聲聊天。

林雪曠靠在一棵樹後,打量了這兩個人片刻,發現他們不是人,而是兩隻剛學會化形幾年的兔子精。

謝家作為馭靈世家,有號令精怪陰魂的能力,這兩隻兔子精多半就是謝聞淵派過來的。

林雪曠想了想,從樹後出來,走上前去。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右邊的兔子精問了句“是誰?”左邊的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兩個就一起被人從身後一左一右地搭住了肩膀。

有個聲音輕輕在耳畔“噓”了一聲,低聲道:“彆看,沒人來。”

這短短五個字仿佛有某種奇異的魔力似的,直接穿透耳膜響在了腦海中,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順從。

兩人的眼神同時發直,思緒也變得遲緩起來,剛才問“是誰”的那隻兔子精極慢地點了點頭,喃喃道:“哦……沒人啊……沒人就好……沒人……就好……”

林雪曠鬆開手,原地出現了一黑一白兩隻小兔子,上身抬起,後腿支撐著蹲坐在地上,兩隻耳朵直愣愣地豎著,全身一動不動,仿佛已經變成了兔子雕塑。

唯有一身絨毛在風中輕晃,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愛,跟謝聞淵很不一樣。

林雪曠順手擼了把兔子的毛,繞開他們,向著結界走了過去。

他出門的時候在兜裡裝了一麵小鏡子,這時拿出來,讓鏡麵對準月光,掐訣道:“觀音常自在,水月淨無塵。明心見幻相,一念赦癡人。”

一語畢,鏡麵上流淌出一片柔和的白光,籠罩在林雪曠周圍,模糊了他的身形輪廓,林雪曠輕鬆穿過結界,這才收起了鏡子。

凶案現場外設結界,一是為了保護學生,防止這裡的怨念凶煞之氣流動出去,二來也是阻攔不相關的人員接近。

要是直接打破結界難免會有所驚動,林雪曠便想了個主意。

白天謝聞淵怒氣衝衝地離開後,特彆小組那個年輕姑娘過來跟他說話,林雪曠就借著扔紙杯的動作,悄悄在她頭發上灑了一點觀音像前供了五十年的無根水,以此種下幻形術。

那位姑娘被林雪曠暫借身影遮掩身份,成功地進入了結界,幻形術也就消失了。

隔了一天之後,他重新站在了這個昨晚發現屍體的地方。

這回林雪曠有備而來,將一個羅盤放在旁邊的石頭上,然後上前兩步,仔細打量周圍。

他學文,就算是在重生之前,理科這邊的實驗樓也不怎麼涉足,現在這樣一看,他發現物理學院這一帶的風水實在說不上好。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有樹林有池塘,風景優美,水木相生,可是這池塘在南,樹林在東,那就已經很有問題了。

從風水學上講,東蒼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如果池塘在東,蒼龍遇水,那是大吉聚財之兆,但朱雀於五行主火,卻與水相衝。

又有“東杏凶,西桃淫,家園不可栽桑林”一說,附近的杏樹林每到夏季就結果,很受同學們喜愛,可栽在東邊就是凶兆,並不是一個好的安排。

再加上這池塘為了排水,在旁邊開了一條略深的小渠,風水上被稱之為“湯胸孤曜形”,最容易積聚濁氣。

因為學校裡學生多,陽氣旺,因而雖然這些安排有所不妥,但在此之前都是小問題。可是一旦有什麼邪物出現,那麼這一片地帶,就是最能夠助長它們力量的地方了。

心裡這樣想著,林雪曠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鐺”的一聲脆響。

他連頭也沒回,並指向後一點,低喝道:“道宗急急如律令,定!”

聲音頓時停下,周圍恢複寂靜。

是他剛才放在石頭上的測煞羅盤有了反應,說明這裡的煞氣確實很重。

羅盤中的鋼珠原本在瘋狂地轉動著,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離盤飛出,被林雪曠那一指之後,氣勢洶洶的鋼珠頓時偃旗息鼓,原本鋥亮的表麵上已經被腐蝕成了黑色。

鋼珠最終停在了西南的位置,看來煞氣最初就是從那個方向而來。

煞氣越重的地方,死者的怨念就越不容易消散,能看到的死前場景也就越清晰和完整,但林雪曠站在這裡等了一會,怨念竟然不敢顯形,四下夜色安和靜謐。

林雪曠冷笑了一聲,屈指彈出,剛才那枚遭到腐蝕的鋼珠被他彈向了西南角,在空氣中“嗤”地一聲劃過。

“行跡已現,何必再藏頭露尾的?”

空氣似乎有了片刻的凝滯,隨即,一股無形的波動從四麵八方推移而來,冰冷中帶著潮意,如漲潮似的漫上。

天空上的月亮與星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儘數不見了,變成了沉沉的烏雲,地麵上的紙錢被秋風卷起的落葉取代——這正是昨晚命案發生時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晾了半年沒來晉江,開文之後逐漸看到好多我熟悉的小夥伴都出現了耶,好開心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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