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病(1 / 2)

那名姓高的老師全名高悅霞,根據資料來看,如今大約四十來歲的年紀。

她一直在S市二中任教,之前夏令營的工作屬於兼職,自從出事以後,這些年的教師管理又逐漸規範,便專心在學校裡教課了,目前擔任高一的班主任,離他們所在的招待所不遠。

至於在夏令營裡跳樓的那名學生,林雪曠在怨念當中聽到了他的名字是齊鳴峰,相關情況在當年夏令營的登記表上一查就有,在第二天他和謝聞淵去見高老師之前,齊鳴峰的大概經曆就已經被調查了出來。

謝聞淵看見的時候,不怎麼意外地挑了挑眉:“齊鳴峰也是市二中的,當年就是這位高老師的學生。他們兩家還有點親戚關係,高悅霞算是齊鳴峰的遠房舅媽——她丈夫的祖母和齊鳴峰母親的祖母是親姐妹。”

“那這親戚確實夠遠的,不過如果是希望老師稍微照顧一下,也很正常。”

林雪曠道:“所以他為什麼自殺?”

謝聞淵道:“他從小就學唱戲,性格又比較孤僻,因此被同學們嘲笑孤立,說他娘娘腔。但是學習不錯,上夏令營就是被高老師特意推薦過去的,但在夏令營的知識選拔賽當中,發生了一起丟試卷事件,最後從齊鳴峰那裡搜出來了,學校給了他記大過處分,又勒令他退營,齊鳴峰當晚就跳樓了。”

林雪曠道:“既然學習不錯,有必要偷試卷嗎?”

謝聞淵搖了搖頭。他倒覺得這種事更像林雪曠他們班那個崔凱能乾得出來的。

“先不管齊鳴峰到底是真的做了這件事還是受到了冤枉,最起碼高悅霞邀請當年那些學生去度假的動機就很奇怪,偏生著了火,她自己又沒有到場,難道她是想給齊鳴峰報仇?”

謝聞淵道:“一個遠房舅媽,搞這麼極端啊?”

他說完之後沒聽見回答,轉頭一看,見林雪曠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謝聞淵:“……我的話沒什麼問題吧?”

雖然被喜歡的人看著理應覺得幸福才對,但這種好像在實驗台上研究新物種的表情並不太讓人興奮的起來啊。

“沒有,挺對的。”

林雪曠說:“我是覺得你這樣看起來挺正常的,一點也不像腦袋有病的樣子,所以有點奇怪。我是從高中開始認識你的,以前的事也知道的不多,冒昧問一句,你沒有精神分裂的病史吧?”

謝聞淵:“……”

他忍不住喃喃地說:“有時候我也很奇怪,我到底為什麼要喜歡你,又為什麼上趕著來你跟前找氣受。”

林雪曠似笑非笑,眯起眼睛看著他。

謝聞淵道:“小雪,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那麼遠,向前探究彆人的同時,往往也是在逐漸地暴露自己。一個人隻有心裡有結,才總是會瞻前顧後,疑神疑鬼,顧慮重重。而你原來可總是言下無悔,一往直前的。”

林雪曠玩味道:“你覺得你很了解曾經的我?”

謝聞淵道:“最起碼那個時候你沒覺得我有病,對世界和他人的看法發生了改變,總得有原因吧。”

他著重把“有病”兩個字在牙齒間磨了磨,感謝林雪曠,以後都要對這兩個字免疫了。

林雪曠道:“謝大少,你有沒有想過,我隻是通過不斷地實踐,發現了一個隱藏很深的事實而已?年少的時候比較天真,上當受騙也很正常,誰還沒栽過幾個跟頭呢?”

謝聞淵溫柔耐心,林雪曠則斯斯文文,兩人的語氣都不太激烈,但一來一往之間,竟頗有種見招拆招,刀鋒劍影的感覺,連眼神都在滋滋碰撞,各有各的心思。

林雪曠心道:上輩子當傻子,這輩子要是再栽你手裡我就白活回來了,非得弄清楚你都乾了什麼不可,又在暗地裡策劃什麼陰謀不可。

謝聞淵想的則是:你以為不明不白跑出去了,回來拒人於千裡之外我就也會當無事發生過?不可能。查不出你這四年的經曆,老子誓不為人。

兩人都覺得對方很神秘,很不坦誠,很有一些毛病,於是對視之間一個揚眉,一個淡笑,然後同時將目光轉開。各占車後座的一邊,中間涇渭分明。

彆的也沒什麼,就是前麵開車的司機感到後心莫名發寒,出了一身的冷汗,暗暗決定明天上班時要帶杯紅棗枸杞茶泡上。

到了學校之後,兩人先去找了二中的校長,聽他們說明來意,又看了看謝聞淵的證件,校長沒多少意外之色。

“這個啊,當年剛發生火災的時候也有人來過了,仔仔細細把這件事查了一遍,高老師要是有問題呢,那個時候更有可能發現線索的對不對?”

校長笑嗬嗬地對兩位年輕人說道:“高老師是一直很照顧齊鳴峰同學沒錯,但也不能說因為親戚關係。一個班裡頭的學生,總有省心的和費心的,那孩子性格是比較孤僻,容易和同學產生摩擦,當老師的難免得多看著點。可要懷疑她會為了這個替齊鳴峰報仇什麼的,那就太荒謬了。而且彆墅也是度假村的,她去都沒去過,又能做什麼呢?”

林雪曠道:“您說的有道理,那我們能去高老師辦公室看看嗎?”

校長起身送他們:“當然,請便。”

兩人到了辦公室門口,就聽見裡麵有說話聲傳來,林雪曠向裡麵看了一眼,見幾名老師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批改作業,有個正對著門的女老師在訓學生。

一男一女兩人站在她的麵前,女生垂頭喪氣的,男生好像悄悄側頭做了個鬼臉。

“……行了,都回教室吧,記住了,一人抄五遍《哦,香雪》,下周一交上來。”

兩個學生轉身向外走,女老師的正臉露出來,正是照片上的高悅霞。

謝聞淵當年也是個挨罰小能手,對高中課文還很有印象,回想了下《哦,香雪》的篇幅,頓感一股同情之意油然而生,心道可真夠狠的。

他拉了林雪曠一下,道:“你去說話,我看看這四下的風水和布置。”

林雪曠無所謂地點了個頭,謝聞淵就走了,他在樓道裡轉了一圈,忽然聽見一陣隱隱的抽泣,循聲看過去時,隻見是之前挨訓的那個女生,正站在窗前抹眼淚。

謝聞淵想了想,摸出一包紙巾,走過去彎身遞給女生,衝她笑了笑:“同學,怎麼啦?被老師批評啦?”

*

另一頭,林雪曠抬手在敞開的門上敲了敲,走進辦公室。

老師們都轉過頭來,在看清楚林雪曠臉的那個瞬間,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一秒——沒有辦法,因為美而產生的迷戀和欣賞是大多數人的一種本能。

林雪曠這張原裝媽生臉從小長到大,也早習慣了這種萬眾矚目的待遇,徑直走到高老師麵前,對她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

“高悅霞老師是嗎?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想找您了解一下齊鳴峰同學的情況。”

聽到“齊鳴峰”這三個字的時候,高悅霞神色複雜,片刻後道:“好的,咱們換個地方吧。”

她帶著林雪曠去了辦公室對麵空置的自習室。

“老實說,要不是你們這些調查人員每回都要過來問話,我是一點也不願意再回憶這件事情。”

高悅霞喝了口杯子裡泡的胖大海,臉上露出苦笑:“班裡確實有一些同學喜歡搞小團體,霸淩他人,我當時可沒少管,但這個年紀的學生,哪管得住啊。你前麵剛批評完他們,之後就變本加厲地報複到挨欺負的學生身上,連找家長都沒用。也是我能力不足,沒把孩子教好。”

林雪曠道:“我能看看當時的班級名冊嗎?”

高老師很快就找了一本給他:“前幾年就有警察來要過,我一直收著。”

林雪曠翻了一下,發現當年崔凱跟齊鳴峰一個班,此外還有幾個參加夏令營的人名字也在,不過名單上沒有祁彥誌。

“您認識祁彥誌嗎?”

高老師道:“我知道他。這個不是我的學生,家在彆的城市,是因為那幾年我們的夏令營辦的比較出名,暑假時他父母托了人找到我,把他給送過來的。”

之前調查組那邊調查了崔凱和祁彥誌的關係,卻沒有查到他們兩人之間的交集,正是因為兩人甚至根本就沒在同一個城市讀過書,卻因為這樣一次陰差陽錯的夏令營短暫地聚到了一起。

那說明祁彥誌跟齊鳴峰之間認識的時間也很有限,更不可能參與班級霸淩,所以他在齊鳴峰的死這件事上是否做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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