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潰敗(1 / 2)

任素管教了女兒,這才轉過頭,看了一眼司機手裡剛剛拿下來的首飾盒,目光淡淡的,令司機和那位女秘書都不禁有些尷尬。

李向強卻是神態自若,跟任素說道:“這條項鏈我拿走了啊。你天天在家待著也沒事乾,好好管管孩子,為了這麼一個玩意,竟然跟自己親爹大喊大叫的,像什麼樣子?”

任素平靜地說:“是,我平時不見人,很多首飾戴都沒戴過,原本也用不上,早就應該送給需要的人了,你下次拿了不用和我說。時間不早了,你們要去酒會就快去吧。”

女秘書:“……”對方的態度簡直友好到詭異,她都不敢要了。

其他人都對這一家人的相處方式很驚異,李向強卻像是習以為常了,點了點頭,說道:“行,那我這就走了。”

他要離開的時候又看了林雪曠一眼,百忙中轉了轉腦子,突然想起來侄子跟自己提過的一件事。

“你就是高承說的那個過來看風水的吧?”

李向強有點敷衍地客套了一句:“辛苦了啊,那麻煩你把我們家好好布置布置,去去晦氣,我的書房臥室彆隨便動就行。”

林雪曠笑了笑:“李董事長客氣了。您家裡的布置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我倒是看您氣色不佳,建議最近還是戒酒戒色為好。”

李向強沒當回事,點了點頭走了,倒是那個女秘書瞪了林雪曠一眼,還以為他是在幫著任素母女諷刺自己。

等到這些人走了之後,任素才跟林雪曠客客氣氣地說:“林大師不好意思,您看,我在上麵休息,也不知道是有客人來了,剛才招待不周,請您見諒。”

林雪曠道:“任女士客氣了。我這次來,一是受了李高承先生的托付,看一看您家的風水,二來也是有些事想了解,應該我說打擾了才對。”

任素道:“那您看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就問我吧,這家裡的事我都知道。寧寧她學習比較緊張,我得先讓她去看書了。”

她說著轉身催促女兒:“寧寧,你今天怎麼回事?跟爸爸頂嘴不說,連學習的時間都給耽誤了,看看這都幾點了,你怎麼還傻站著呢?王阿姨,幫寧寧把書包拿下來,讓她坐這裡,我看著她學。”

王阿姨答應了,很快拿著李殷寧的書包、練習冊和一個學習機出來,放在了沙發上,那個學習機還是她們自己家公司出產的。

林雪曠心道,我們在這裡說話,你讓她在旁邊看書,怎麼可能集中注意力?這其實是變相逐客吧。

不過這時候他該問該看的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心裡有了一定成算,於是識趣地表示沒什麼再需要知道的問題,起身告辭。

寧寧已經坐在茶幾邊打開課本和學習機了,任素一直推著輪椅把林雪曠送到了門口。

“任女士客氣了,留步吧。”

林雪曠衝她一點頭,目光不經意從對方臉上掃過:“您長期在家,缺乏鍛煉,還是應該定時去醫院進行體驗,才能及時掌握自身的健康狀況。我看任女士臉色不佳。”

任素點了點頭:“我會的,謝謝提醒。”

她送走了林雪曠,看寧寧坐在那裡認真讀書的樣子,總算滿意了:“這才對。”

寧寧從課本中抬起頭來,仍是用禮貌地口吻微笑著說:“媽媽,如果我學習不好,不懂禮貌,是不是就沒有資格當你的女兒了?”

任素過去,摸了摸她的頭:“怎麼會呢?無論你什麼樣子,媽媽都愛你。媽媽隻是希望你更優秀,以後能生活的更好呀。”

*

林雪曠走出了李家的大門,但是一時沒有離開,好半晌,他才轉過頭來,久久地望著那棟昂貴精美的三層小彆墅。

視線之中,這棟彆墅的房頂上方有著絲絲縷縷的氣,正在不斷舒卷翻騰,但看起來卻既非祥瑞,也非凶煞,雜亂無章,古怪之極。

林雪曠微微閉目,片刻之後,找準方位,並指結印,衝著虛空中某處“錚”地一彈。

刹那間,空中無風,卻有一股無形的氣流洶湧而起,鋪天漫溢開來,而李家房頂上方的“氣”,也在瞬間凝結成了“象”!

上方一隻垂死的鳳凰,低垂著頸項,爪下踩著隻烏鴉,卻是精神昂揚,仰首長鳴,不斷掙紮。

弱與強、上與下、凶與吉、善與惡,完全倒轉,不辨頭緒——他從未見過如此複雜之象!

林雪曠沉吟不語,凝神細思。

從被仿造的法器開始,到九中半夜蔓延的陰氣、多功能館內被籃球架砸倒的少女……驟變的性情,異化的家人,這中間是被什麼線索串聯起來了呢?

他在這裡久久凝思,倒是把在小區門口觀望的謝聞淵給急壞了。

怕林雪曠察覺,他不敢離的太近,這個角度看不見李家的彆墅,也看不見林雪曠的手勢,隻能望著他的背影立在一棵樹下,遲遲不動。

他怎麼了?在想什麼,還是身體突然不舒服?在李家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或者……是受傷了?

謝聞淵心裡胡思亂想,明知道這些都不大可能,但還是止不住地擔憂。

要是平常,他早就已經跑過去關切詢問了,現在卻已經反複警告自己不能再去糾纏林雪曠,一顆心卻說什麼都放不下,因而覺得格外煎熬。

他究竟應該怎樣做,才是對林雪曠最好的選擇?

就在謝聞淵幾乎要忍不住下車跑過去的時候,林雪曠總算是動彈了,他轉過身來,係上大衣的扣子,走出小區,臉色平靜,步伐也邁的很穩,徑直打了輛出租車坐上去了。

謝聞淵鬆了口氣,也緩緩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林雪曠還記得之前霍子航說過,那個體育課上被籃球架砸到的女孩名叫郭瓷,但是也隻知道個名字而已,他甚至連霍子航在哪個班都沒問,要是打聽起來還得廢不少功夫。

林雪曠想了想,索性直接給霍斌打了個電話。

“喂,雪曠?”霍斌很快就接通了電話,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有事嗎?”

林雪曠道:“霍老師,打擾了。我想問一下,我記得您提過,您家的孩子是在一中上高三吧?”

霍斌道:“對,怎麼了?”

林雪曠麵不改色,瞎話張嘴就來:“他們學校有兩個學生,上星期在西濱路口把一個摔在街邊的老人送到醫院去了。老人的兒子是我的朋友,今天剛從國外回來,想跟那兩名學生當麵道個謝,可惜隻知道名字。現在也放寒假了,學校那邊不好聯係,我朋友托我找一中的人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認識她們的。”

他這故事講的過程曲折,前因後果都挺清楚,要多順溜有多順溜,讓人很難想象是隨口編出來的,比電話詐騙還要專業。

關鍵是林雪曠心理素質也挺過硬,對著老師還能這麼胡天海地地編,反倒讓霍斌懷疑不起來了。

他把手機往旁邊一遞:“來,子航,我有個學生想問你點學校的事,你叫他林哥就行了。”

林雪曠怕霍子航露餡,難得跟人搶話,手機一拿過去,便迅速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又道:“這兩個人一個叫郭瓷,一個叫謝淵。”

林雪曠編完後麵的名字,自己倒是一頓。

好在霍子航也挺機靈,剛才本來挺緊張,以為他這是食言跟自己的父親告狀來了,聽林雪曠說完之後反應過來,對方應該是找郭瓷有事,不知道是不是要救她。

他心裡湧起期待,說道:“啊,那個郭瓷,郭瓷我認識啊!她家開了一個水果店,就在我們學校外麵……”

林雪曠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跟霍子航道了謝,又順口問了句:“你沒事吧?你的聲音有點喘。”

霍子航連忙道:“沒事,沒事,就是上火,嗓子乾。”

他掛斷了林雪曠的電話,想起郭瓷,覺得有些寬慰,但是一抬頭,隻見霍斌手裡的筷子上夾著一塊裡脊肉,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打完了?”他說。

——原來父子兩人正在吃晚飯。

霍子航道:“是,打完了,那個……那個林哥說的一個人我認識,告訴他了。”

霍斌微笑道:“怎麼認識的?”

霍子航說:“我們班的,沒怎麼說過話,就是知道名字和家裡一些情況什麼的。”

霍斌“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那就好,學習要緊,你不要分心。”

霍子航點了點頭,眼看著霍斌將那塊裡脊肉放進了嘴裡咀嚼,像是不打算追問了,心裡剛鬆了口氣,霍斌忽然毫無征兆地站起身來,手在桌子底下用力一掀——

霍子航一口飯都還沒來得及吃,嚇得連忙驚跳而起,向後連退幾步,但還是被傾倒下來的湯潑了一身。

霍斌一腳踢開一個碎碗,大步朝他走過來,攥緊他的衣領,這麼一個文質彬彬的大學教授,竟然單手把他已經上了高三的兒子雙腳離地提了起來。

“你說的都是真的?”霍斌問道。

霍子航嚇得渾身哆嗦,連連點頭:“是、是真的。爸爸,我不敢騙你,真的!”

霍斌這才笑了笑,說:“你真不敢騙我嗎?爸爸就你一個兒子,爸爸一直挺怕你恨我的,我都是為了你和你媽好,你知道的,是吧?”

霍子航道:“我知道,我明白,爸你冷靜點,我沒怎麼樣啊,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原來和你說過,人不應該有太多的社交,人性是很可怕的,你多去跟外界接觸一分,就多一分的情感消耗,多一分的危險。”

霍斌苦口婆心:“你媽媽就總是不肯聽我的話,到死都不聽,你說她死的多冤枉,留下咱們兩個人心裡多難受。所以爸爸希望你聽話。這是為你好,你可不能記恨我。”

“是,是,我知道了。”

霍斌聽了霍子航的保證,總算把他放開了,低聲說:“你知道就好,快吃飯吧。再點個外賣。”

霍子航看了看地上的飯,心驚膽戰地說:“爸爸,您、您也吃,我幫您點。”

霍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自己吃吧。”

說完之後,他就回了自己的書房,“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霍子航聽見了這關門聲,整個人才像脫力似的,後背靠著牆根癱了下去,麵無人色地大口喘氣。

他畏懼他的父親,也厭惡他的父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霍斌就是個變態,他不是對今天這通電話有什麼意見,而是隨時隨地,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發作起來。

霍子航喘著氣,眼前突然浮現出林雪曠那張淡定的臉,於是他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霍斌那些學生們還真以為他們這位老師是個斯文溫和的大學教授呢,要是讓他們見到霍斌在家的這一麵,多冷靜的人恐怕也得嚇成自己現在這副鬼樣子。

隻是那個人……他好像是會一些法術的,郭瓷的事,他真解決得了嗎?

不會把他自己給搭進去吧?

*

被他記掛著的林雪曠得到了霍子航提供的消息,已經到了郭瓷家的水果店門口,毫不意外地,也在這裡看見了那些縈繞回旋的“氣”。

隻是此處靠近街邊,行人來往,林雪曠卻沒辦法像對李家那樣進行仔細地觀察了。

這家水果店他以前路過一中也是見過的,上一世還在這裡買過幾回水果,依稀記得生意不錯,好像有個燙大波浪卷發的老板娘,總是坐在櫃台後麵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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