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曠又追問了幾句,得知李向強發現劉纖的符管用時,便也對筆仙燃起了濃厚的興趣。但由於劉纖越來越貪婪,他有心逐漸擺脫對方,所以想辦法哄著劉纖將請筆仙的方法教給了自己。
“那麼在劉纖再婚之後,一直到她離婚,其實你們之間也是有往來的?”
李向強點了點頭:“她一直想逼我離婚,我不答應,劉纖為了跟我賭氣就嫁人了。但是她嫌那個大學老師掙的少又沒有情趣,所以結婚沒多久還是又來找我。我看她自己都有了老公,肯定不會再逼我離婚了吧,又出了那麼好的主意,所以也沒拒絕。可誰知道,她沒過多久又離了,這是成心要纏死我啊!”
根據多年浪蕩下來的經驗,李向強逐漸發現跟有夫之婦來往要比找總想和他結婚的單身女性省心多了,更何況他本來也對劉纖逐漸厭倦,所以學到了請筆仙的方法之後,就又疏遠了對方。
李向強私下自己嘗試了好幾次請筆仙,嘗到了一些甜頭,這個通過換命格來躲避死亡的方法,就是筆仙教給李向強的,也正因此,劉纖才會一點防備都沒有。
說到這裡,整件事情發生的經過也基本上十分明了了。
謝聞淵笑了一聲,說道:“所以劉纖教會了你怎麼請筆仙,你又請來筆仙,害死了她?”
李向強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特彆怕這個人。
林雪曠從始至終冷著一張臉,給人的感覺是他這個人性格就是如此,習慣了倒也還好。但謝聞淵不一樣,他的口吻和笑容都顯得特彆神經質,渾身還莫名透著一種陰沉的氣息,讓人直覺就不想接近。
李向強訥訥地解釋說:“我其實也挺舍不得她的,畢竟這麼多年了。可是沒有彆的人選了,我這些年身邊就是劉纖留的時間最長,就她合適……”
林雪曠從床邊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停下來,轉頭看了看謝聞淵。
謝聞淵道:“你說了算。”
林雪曠道:“好。李老板,你現在請個筆仙出來,給我們看看。”
李向強一驚:“現在,我、我還沒準備好。”
林雪曠道:“筆、紙,還缺什麼?紙錢需要嗎?”
他一邊說,一邊隨手從衣兜裡掏了把冥幣出來,乍一看顯得特彆豪氣。
李向強:“……”
知道這兩位都是自己惹不起的狠人了,這筆仙他不請也得請,李向強隻好苦笑,說道:“紙和筆就夠了。”
請筆仙流行多年,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說,具體請仙的時候也是什麼方式都有,像林雪曠他們這種比較正式的,通常要供奉神像,祭拜地府,然後直接通過地府請靈,雖然繁瑣,但是較為穩妥。
而像最常見的那種方式,則就是幾個人一起夾著筆,在白紙上畫一個圈,然後念著“筆仙筆仙快快來”,再等待筆的反應就行了。
這種民間玩法太不正式,一旦請來厲鬼,後果不堪設想,但要是請來善鬼,卻又沒有太多法力,所以也經常出事,時準時不準的。
而李向強請仙的方式,則又與上麵那兩種都不太相同。
在林雪曠和謝聞淵的注視下,李向強無奈地在桌前坐下,麵前鋪了紙筆,用小刀在手指上小心翼翼割了道口子,把一滴血滴在上麵。
他在桌子的四個角上個敲了一下,開口道:“李向強。甲子年,戊寅月,乙酉日,丙子時。”
林雪曠和謝聞淵聽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對視了一眼,他們從沒有聽過任何一種請仙的方式是上來就自己報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這不像是隨便請個筆仙出來,反倒有點“一對一服務”的意思。
隨著李向強的話,桌上那隻靜靜躺在的筆頓時自己豎了起來,紙麵上已經滲進去一半的血滴,就像被抽起來的墨水一樣,從筆的尖端處吸了進去。
隨後,那支筆在紙麵上龍飛鳳舞地劃出了一行血色的符文。
李向強幾乎要屏住呼吸,用非常小的聲音說道:“來了。我做什麼?”
謝聞淵目光一動,說道:“你問他和上回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他說是,你說為什麼選擇你。”
李向強一愣,顫聲道:“這能問嗎?”
謝聞淵道:“你儘管問,死了算我的。”
這不是算誰的問題啊!
可是這個時候,那支筆已經不耐煩地“嗒嗒嗒”敲擊起來,如果再不回應,鮮血耗儘,筆仙就要走了。
李向強來不及多想,連忙道:“你又來了?你還是上回那個人嗎?”
筆尖一頓,隨即在三個人的注視下,寫了一個“是”字。
李向強連忙說:“那你怎麼老是幫我呢?我每回都找你一個人幫忙,真是……那個,不好意思啊。”
請筆仙最忌問個人隱私,這一次,筆尖頓在紙麵上,沒有立即回應,李向強不由屏住了呼吸,林雪曠也慢慢將手伸進衣兜裡,虛握住了自己的匕首。
謝聞淵靜靜盯了那支筆杆片刻,而後,再一次沙沙的書寫聲響起,筆仙寫下了四個字“你已回報”。
這四個鮮血淋漓的字跡仿佛戳破了一層晦暗的窗紙,露出了背後詭譎的真相來,李向強打了個寒噤,不由失聲道:“我給了什麼回報?!劉纖之前請了那麼多次也沒誰提過讓她回報啊!”
謝聞淵沉沉地說:“劉纖已經死了。”
李向強猛然一震。
而比起他的驚訝,林雪曠倒是產生了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跟他們剛才猜測的沒錯,要麼就是劉纖騙了李向強,要麼就是劉纖自己也被忽悠了,眼前的所謂“遊戲”不過是披了一層似是而非的皮而已,這根本不是請筆仙,而是在立契約。
簡單地說,如果請筆仙就像是一個人去大街上吆喝了一嗓子“我有難處,誰來幫幫我”,有意願的人自然會過去交流,那麼立契約則更像是兩人一對一地簽下具有不可抗力的合同,身份證號和個人信息都在上麵,誰也不能輕易違背。
可怕的是其中一方還根本不知道這份合同的存在,他的每一次求助,其實都是用沉重代價換來的。
謝聞淵剛才讓李向強詢問的兩個問題,就是為了驗證這一點。
林雪曠按住了李向強的肩膀,沉聲道:“沒關係,有我們在,你不用慌。繼續問他,我們需要多了解一些情況才能解決這件事。”
李向強連連點頭。
現在唯一一個好處就是,儀式已經開始,李向強和“筆仙”都在規則的束縛之內,不能撒謊,所以他們可以借機了解很多事情。
林雪曠道:“你說,你們公司生產的學習機讓很多孩子性情大變,現在遭到家長投訴,不知道應該怎麼解決。問他為什麼會這樣。”
李向強按照林雪曠的話複述了一邊,筆仙回答:“換魂所致。”
李向強道:“那怎麼辦?”
“本體歸位。”
“換魂所致,本體歸位……”謝聞淵將這四個字在心裡反複思量著這八個字,又想起林雪曠形容李殷寧和郭瓷等人的情況,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學習機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