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營回到邊城的山莊,古西弦沒有再做停留,她歸心似箭,一是擔心家人們擔心,二是這麼一耽擱,都近年關了,父母都是第一年在京中過年,她肯定是要趕回去一家團聚的,出了年,她還要看著自家哥哥金榜題名呢。
古地的目的就是古西弦,所以小丫頭要做什麼,或是怎麼做,他都不管,他隻管護著就好。一行人馬不停蹄,到達的時間竟然縮短了整整一半,從馬兒那蔫巴巴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這一行人是路上是多麼的拚了。
剛進城門,消息就被有心人傳回了各自的家中,古烈琪和度纖娘這段時間都住在佟府,隻有這樣的抱團方式,才能讓他們稍微的心安。
古西弦看著那一個個飛奔而去的人,眼神中滿是狐疑,如果她沒眼花的話,這裡麵應該還有古府和佟府的小廝,所以,他們在此不是為了迎接她的嗎?為何見了她跟見了鬼般的轉身就跑?
唯有古邵燁的隨侍雲伯還站在原地,臉上帶著隱忍的激動“家主,三少,你們回來了,老爺在家等候多時了。”
心中他更是加了一句,這哪是等候多時的事,而是日日都夜不能寐呀。
古西弦心中感念,決定先去古地家看看老爺子再說。十三鷹在城門口分開,各自回家,雖然他們時常外出,但這次出來也實在匆忙了些,想來家人們也都是擔著心的。古地向著他們拱了拱手,多年的腹背相交兄弟,無須多言,彼此心中都是明白的。
跨過石檻,古邵燁正坐在薔薇小院中假寐,本來矍鑠的老人,看著清瘦了很多,灰白兩鬢竟然已被銀霜染滿。古西弦有刹那的錯愕,進而是無儘的感傷,老人的變化除了牽掛她,不作他想,她心中就是這般的篤定。
“叔祖父……”古西弦的聲音有些哽咽,鼻子也是酸酸的。
古邵燁猛然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站著的,俏生生的小丫頭,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說出來的話卻是冷硬至極“身為家主,不動腦子,不去判斷真偽,被人牽著鼻子走,真是愚蠢之極。”
古地白眼翻上天,老頭子就是死鴨子嘴硬喜歡講反話,心裡還不定心疼成啥樣了。
古西弦吸吸鼻子蹭過去,拉著他的袍袖晃啊晃,很真誠地認錯“嗯,叔祖父說的對,西弦真是笨死了,連這點都沒想到,害得大家擔心了,下次一定注意。”
“還有下次?”古邵燁拔高了聲音,還是珍惜他的老命吧,彆再出現下一次了。
古西弦眼睛眨啊眨,小心地問“那下不為例?”
古邵燁壓了壓心中那種寶貝失而複得的激動,看著小丫頭討好的表情,臉上的冷硬也裝不下去了,摸著她的頭,語重心長地道“一家之主,猶若軍中將帥,坐鎮壓人心,才是重中之重,凡事多留個心眼,你還有我們,彆總想著凡事自己往前衝。你本聰慧,然此次事破綻如此之多,你卻未識破,隻能說你對你手下人缺乏信任。孩子,一個人做不完所有的事,你要試著去相信自己的人。”
一針見血,醍醐灌頂!其實古西弦心中早已反省過,這一次事,就如古邵燁點的這般,在潛意識裡,她對所有人都少了那麼一份信任,所以才會接到消息說需要她親自解決時,就義無反顧地衝出去了。其實仔細想一想,就能發現破綻是如此之多,邊城有古烈珀,有立冬,有廖星,有勇哥他們,外亂有老道的古烈珀在,處事經驗之豐富,會比她少嗎?內擾,更是不可能了,四方人馬互相牽製,卻隻有她一個主子,能亂到哪裡去?是因為她總抱著人心難測這一點,懼於人心之易變,才會發生這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