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山微微屈起指節,輕輕摩挲著食指,寬大的衣袖垂下。
嗯,說不定以後可以稍微造下謠。霍止遲多年之前的青梅什麼的,這身份不好用多了。
頂著這名頭,他就是手無寸鐵走進長樂坊,也能全身而退。
隻是……
沈青山的視線漸漸移到霍止遲臉上,冷峻的線條,寒冰雕刻的眉目,唇角繃緊成一條線。
麵對霍止遲莫名其妙的怒氣,沈青山又歇了這份心思。
唔,身份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你背叛了倚宜。”霍止遲一字一字道來,胸內的氣火愈旺愈盛。
他氣自己沒管好沈青山,讓他跟這樣水性楊花的人一起廝混,也氣這個人竟敢糟蹋沈青山對他的真情真意。
“倚宜?”沈青山一愣,太久沒聽過他的字了,此時此刻難免有些陌生。
回過神後才知道霍止遲誤會了,可那又怎麼樣,沈青山已死,死在他麵前,也死在他手上。
一切的解釋,人活著時都蒼白而無力,更遑論人死了。
“沈青山不是死了麼,眾人皆知,這位兄台又何必嚇我。就算他真的變成鬼回來索命,該找的也不是我。”
霍止遲一呆,嘴裡像含著上萬根繡花針,不動時痛,動了更痛。
他想起外麵的流言蜚語,說沈青山終於死了,被大司馬帶去的一杯毒酒了結了性命。人人皆道,大司馬真是深明大義,不惜大義滅親也要還朝堂一片清明。
他起初也是這樣認為的,所有的禍端都是沈青山一手挑起,他搞得天下烏煙瘴氣,該死的、不該死的,通通都死了。
他在龍椅旁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連皇帝都被他玩弄股掌之間。他還善於拉攏人心,誆騙了無恙,讓無恙當他的共犯,還把葉聽及南陵葉氏拖下水。
他恨沈青山的一意孤行,從不聽勸,也恨他對自己的冷漠,明明隻要跟他解釋,他能理解的,偏偏沈青山什麼都沒有說過。
明明沈青山從前,不是這樣的啊……
那時候他還很年輕,翩翩少年郎一個,心思沒那麼深,嘴甜話也多,哄人技能拉滿了。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沈青山開始沉默寡言,眼裡永遠斂著哀愁。
霍止遲永遠都記得那天,牢獄很冷,坑上隨意鋪著一層枯草,隻有一席薄薄的棉被,牆壁殘留著臟汙的痕跡。血點濺灑,凝固了這間牢房的曆史。
頭頂的那扇鐵窗沒有遮掩,無數股寒風漏進來,刮在臉上,像一把鋒利的刀刃,眨眼間疼痛難耐。
他進來時,沈青山正披著棉被,盤膝坐在坑上,麵朝鐵窗,愣愣的望著窗外。
窗外探進來一根樹枝,枝椏間光禿禿一片。
聽見腳步聲,他才慢慢的轉過身來,臉凍得煞白,一直在發抖。
霍止遲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酷的不近人情,“倚宜,你可知錯?”
沈青山白著臉,說話依舊不改以往的囂張,“我何錯之有。恒帝執政期間,民生凋敝是事實,哀鴻遍野也是。既然他當不好,那換個人來當,又何妨。”
“你以為讓楚望上位就能保你一命麼?你可知,朝中大臣對你的討伐——”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