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周圍漸漸圍上來的同學會怎樣想她,是正如女生們所說“歧視差生”,還是看熱鬨的成分居多?
聞時雨慌了。她沒法朝著路人義正嚴詞解釋,甚至都不好回家跟爸媽解釋手上褲子上擦痕的由來。
“好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好丟人……”
顫抖立起身來的短短幾秒鐘,她在腦海中胡思亂想著。
突然眼前出現一隻白淨的手,遞來她掉落的水杯。
路過的指指點點的人,悄悄討論的人,偷偷側目的人,自己的焦慮胡思,在這隻手憑空而現的那一刻,突然消失在夕陽撒下的光斑中。
聞時雨仰起頭,陽光灼傷她的眼睛。
“你的水杯——還好嗎,可以正常走路嗎?”
時雨看見他的校服,是高一級的學長。
她慢慢直起身來:“謝謝學長。我還可以。”
被人當眾嘲諷的羞恥讓她緊緊抱緊水杯,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腳尖。
“你家離這裡近嗎?要不要送你回去?”
“我家挺近的,不用麻煩學長了。”
聞時雨家住長溁一中附近的學區房,作為附屬的初中,正位於一中東側。
倘若她此刻用上帝視角,便可知自己的羞恥全都跑到了無法被短發遮住的紅透耳尖。
“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剛剛眼看著你被刮得像要飛出去了。”
原來自己差點就要跟水杯一個結局了。聞時雨雙手抱緊水杯,手指輕輕蹭著杯底的凹痕。
她隻好鬆口答應,卻一路始終低著頭,偶爾用餘光打量學長搭在車把上的手。
時雨還是頭一回與一個男生並肩走在放學路上。
好在經過一係列突發事件後,人潮已經散去,來往路人行色匆匆,並沒有多少人關注在慢悠悠前行的從容不迫少年和神色緊張少女。
“膝蓋磕傷了嗎?你的褲子跌破了。”
時雨的視線全被抱著水杯的手臂遮住,聽到學長的話下意識抬起手瞧了一眼褲腿——膝蓋直接跪到地上,沾染一片灰白塵埃,塵埃掩蓋下是破碎成縷的洞.
她後知後覺才感受到由膝蓋處傳來的疼痛。
“家裡有沒有消炎藥啊?”
“我不太清楚……”
彼時他們正好經過學校後門的超市。學長停下自行車:“你等一下。”
他匆忙跑進超市,不多會兒從裡麵出來,手中多出一個小紙盒。
“喏,”是一小盒雲南白藥噴劑,“超市裡隻有大瓶的碘伏,怕你不好拿,買了個小一點的噴劑。”
“回家噴一下吧。”
他遞上噴劑,時雨這便看清了那隻白淨修長的右手,連同右手食指內側的痣也格外清晰。
“我從車棚經過,聽見了那幾個女生說的話……我們現在還是初中,這種愛逞口頭之快的人最是欺軟怕硬,以後遇到這種情況還是得勇敢反抗。”
“彆再這樣默不作聲被欺負了。”
他把聞時雨送到小區門口才轉身離開。
馬路旁種了一排柏楊樹,在斜陽的照耀下融入了漫天金黃。
膽怯的她,湧到嘴邊的感謝遲遲沒有說出口,未來充滿變故,聞時雨不確定是否還能再見這個好心學長。
她怕這是最後一麵,想好好目送學長離開。
可是眼中未乾的淚水隻能折射落日的光澤,遙遙印出學長的模糊背影。
——
“學妹?”盛川的聲音將聞時雨拉回現實,“你怎麼了?”
那個敏感而懦弱的瘦小身影從時光深處走來,隔著時間長河,含著淚花雙眼亮晶晶地望向她。
聞時雨回過神來,趕緊搖頭:“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