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書寫的指尖圓潤、月牙泛粉,歲月靜好。
方惜亭安靜思索,其實那時也有遲疑。
因為眼鏡男使用他人手機與許晴晴私聯的可能性,依舊存在。
所以這才導致,自己在拉取通信聯係人時,沒有看到與他符合的相關人選信息。
方惜亭記下這一點內容,把信息發送到工作群內,艾特於恒逐一核實許晴晴的通話列表內,所有聯係人的電話號碼是否都由本人使用。
他專注工作沒兩分鐘,潘強就開始折騰。
一會兒口渴要喝水、一會兒尿急要上廁所……總之消停不了一秒。
方惜亭知道他如坐針氈,看穿這些小把戲,完全不為所動,連眼皮都懶得掀開多看一眼。
直到有人著急衝進審訊室裡來:“方、方副隊,不好了,謝副隊那邊出事了。”
謝副隊出事了,謝副隊他……
謝序寧今天一早就出了外勤,根據和方惜亭商量好的任務分配。
他先從存在監控盲區的垃圾桶,到許晴晴失蹤出現過的最後一個監控探頭,進行反複的現場實驗與摸排論證。
在經過五個小時的努力,最後得出百分百的結論。
沒有人能避開所有監控探頭,走出這條長巷。
於是謝序寧立即分發,從監控錄像中截取出來的那隻銀灰色拉杆行李箱。
他們先從附近的環衛工人開始排查,隨後是經常出現在這個片區內的拾荒老人,最後又找遍了整個西城區的所有廢品收納站。
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沒有、沒有!
男人累得仰頭灌下一整瓶加冰礦泉水,又站在潘強家對麵的小賣店內點煙休息。
趕上正午時分日頭最毒,他給組員們買了盒飯,自己盯著那棟出於心理因素,而怎麼看怎麼奇怪的房子時,忽然聽聞一陣凶狠的狗吠。
謝序寧皺眉,他忽然想起潘強家,在一樓小院子裡養得那兩條烈性狼狗。
當時剿破犯罪窩點,整棟樓房的人都被帶回了市局調查。
其中在一樓負責看守大門的養狗大爺,因為年紀較大,又沒什麼實質性的涉案行為,於是被允許釋放。
謝序寧沒太關心這些事,隻這時看到了,便突然問身旁助手:“這老爺子怎麼還守在這兒?”
何況潘強那案子,且得查呢!就算他不涉及殺人、未參與許晴晴被害案。
但其中違背婦女意誌、暴力侵害等違法行為,也足夠坐七八年牢了。
而這棟小樓不補房租,自然很快就會被房東給收回。
老爺子還養著兩條大狗守在這裡,不逃不走,自然叫人心生疑竇。
助手嘴裡還塞著飯,沒來得及拿水衝下去,店鋪老板便拎著熱水壺,出來給他們加水:“那老家夥也是個可憐人。”
謝序寧冷不丁地:“啊?”
店鋪老板笑眯眯地同他解釋:“無兒無女,無妻無子,無處可去,是個鰥夫,這還不可憐嗎?”
謝序寧瞧著他,忽然來了興致:“您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在這地兒做了十多年的生意。”潘強把窩點遷到這邊也才三年,他當然知道。
老板把塑料椅子搬出來,也給謝序寧遞了一隻:“要不是潘強賞他一口飯吃,早餓死了。”
“現在惡有惡報,你們警方為民除害,等拘捕令正式下來,房東來收房子。”
“他無處可去,又隻能四處流浪,還得帶著他那兩條吃人肉的狗。”
謝序寧:“……什麼?”
老板笑起來,拍了拍嘴,一副說錯了話的模樣:“開玩笑開玩笑。”
他解釋:“就那狗,凶得很,我上次多嘴問了一句,說這狗怎麼能養得這麼野,跟狼似得?”
“那老爺子也是隨口糊弄我,說他那狗是吃人肉的。”
“你說這和平年代,吃貓吃狗都沒太聽說過,他還想吃人,嚇唬誰呢?”
謝序寧:“……”吃、吃人?
男人表情複雜地盯著眼前這位,有意無意給他透露許多信息的店鋪老板。
對方年紀也不小,頭發花白許多,笑眯眯地看起來十分和善。
但要說起來,許晴晴當時跑路,也是拎著行李箱從這店門口經過。
在繞出來的第一個轉角就是監控盲區,之後再也沒出來過。
謝序寧本身,就是連帶著這一整棟樓,都有懷疑。
他儘量讓自己打量、窺探對方的神色不要那麼明顯,男人輕笑一聲:“是嗎?光天化日、口出狂言,蔑視法律,膽子也太大了吧。”
店老板被他逼近的勢態,壓迫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點頭應和此番言論。
隨即看著那個子高出自己半截的帥氣刑警,轉身過去大聲嗬斥:“站住。”
牽狗的老爺子猛然停頓,他目光陰沉沉地,朝謝序寧所在方向緩緩挪來。
分明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在周身,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卻總給人一種陰寒濕冷的感受。
謝序寧挑眉,又拍拍自己腰間的槍:“你那倆狗咬人嗎,要咬人就牽回家去栓起來,一會兒膽敢襲警,可就彆怪我正當防衛了。”
老爺子盯著他,看謝序寧雖笑著,但言辭間卻不像是開玩笑的。
他嘴角動了動:“請問您是?”
謝序寧大步往前走:“裝什麼大尾巴狼呢,抄底那天就是我踹得門。”
這幾天繞來繞去,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他是警察了,這老爺子還有心情在這跟他裝相?
謝序寧覺得好笑,又毫不在意地跟隨進入。
他看著那倆惡狗被鐵鏈子栓在院落牆角處,瞧見老爺子沒打算邀他進門,便主動偏頭指指那門:“讓我進去坐坐?”
老爺子:“房間裡頭亂得很……”
他推脫的話沒說完,謝序寧便不容拒絕地打斷:“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