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步步為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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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梔一五一十地講了董仲舒其人是如何學識淵博,如何博雅弘正。

扶蘇由開始的不解,最後聽得很入迷。

許梔會心一笑,她開始期待這後世最高段位帝王之術的潛移默化。

然後許梔當著扶蘇的麵打開了李賢寫給她的帛書。

上麵的大篆字跡通潤,寫了首詩經。

扶蘇和李賢年紀相仿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再過幾年就要議親。

先秦民風淳樸,如果這是李賢寫給小妹的情書,他還覺得挺有意思。

不過,他又有些擔憂。傳聞李賢落崖之後,腦子不清醒。王賁(王翦之子)與蒙恬老說他自此變得神神叨叨。但就扶蘇這幾次接觸李賢來看,他沒有不正常。而荷華對他也是異常關注。

扶蘇討厭鋒芒畢露的人。他喜歡王綰與王翦那種性格沉穩內斂的臣子。

而李賢的父親李斯則是前一種的典型。

扶蘇一度以為他們李家的人是一個樣子,如刺蝟,渾身都是銳利的尖刺。

但李賢的眼神裡偶爾微露出幾分與他年齡不符的“老成持重”。

許梔打開的帛書不是情書,而是暗示將發的戰爭。

——《國風·鄭風·清人》清人在彭,駟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清人在消,駟介麃麃。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遙。清人在軸,駟介陶陶。左旋右抽,中軍作好。

這首批評鄭國軍隊遊戲離散的詩歌。

李賢意在告訴她,秦國會有將發的敗戰——她明白他所指的就是肥及番吾。

絹帛的末尾處,李賢用細筆點了一朵極淡的墨荷。

乍一看是盛荷。她正要收起來放在袖中時,她發現花瓣舒展的位置有些不自然。

它們靠在一一塊兒,聚合成一個她曾教給他的現代字體。

安。

這是他不能宣之於口的遙遠問候。

她覺得手上的細絹開始變得柔軟,微風輕拂,這淺黃也好像攜帶了不少來自函穀關的沙粒與秋意。

一腔悠遠朦朧,她的腦海浮現出的是初見他時,至清衣衫與深邃眼眸。

扶蘇終於被說動帶著她去見趙嘉。

許梔跟在扶蘇的身後。

她這是第一次踏進監獄。凹凸不平的地麵有些硌腳。

直觀感受就是“乾淨”。

牆麵與地縫裡連一點兒雜草都沒有,灰白發黃的牆頭上顯露出一種蒼白的整潔。

越往裡邊兒走,陰黑與寒冷慢慢侵襲到身體的每一處血管。這種冷意讓她頭皮發麻,冷不丁地哆嗦。

走到一半的時候,扶蘇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垂眸,眉頭微蹙,抿唇問道“荷華,牢中煞氣重,你彆去了。你剛才的話我可帶給他。”

女孩在昏暗的光線中眼神堅毅,眉眼間是未染塵埃的清純笑容。

“趙嘉於我有救命的恩情,我隻是想確認他是不是還活著。”

這雙眼睛猶有機靈的小鹿,洋溢著軟和溫柔。

扶蘇並沒有多想。

狹小的牢房裡,陰濕的裂紋悄然滋長。

趙嘉把脊背挺得很直。

終於在這第二十五日,門外有了響動。

來的居然是嬴扶蘇和嬴荷華。

女孩一襲杏紅衣裳,腰佩環玉,手裡提著一盞作用不大的橘紅小燈,泛紅的光將她身上的雲紋相映如火。

她躲在扶蘇的身後,拉著扶蘇的袖子。

“荷華,到了。”扶蘇喊她。

許梔露出頭,看趙嘉的眼睛裡帶著震顫。

她似乎不敢相信淪為階下囚會是這個模樣。

她的眸子中帶著點兒委屈巴巴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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