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韓亡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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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前殿發生了什麼變故。

許多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

許梔的位置根本算不上躲藏,她剛挪到窗邊。

“好在秦國公主在此!蒼天保佑!”

說話的人恰是剛才的那個老臣,他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直接拽上她的胳膊,一把將她甩了出去。

許梔一個踉蹌,方才穩住自己的身體,她還沒站定,就被這人用力一按,竟是想讓她跪在韓安的跟前!

許梔的左肩本就有傷,肩上受力,來者絲毫不客氣,再使勁地往下壓。

由於殿門大開,又入了夜,穿堂風將燭芯搖晃,卷起了堂中大臣的下擺。

許梔看見站立的大臣中,一位著文吏袍,頭戴介幘,幘上插著簪筆,這是記史的官員。

所以,那個老臣不單是要折辱她,更是要侮辱秦國。

群臣的目光落到許梔的身上。

她記起嬴政說過在生死關頭,不必顧念自己的身份,保命要緊,但許梔深知記載的威懾。

她的衣袍也被吹得鼓鼓囊囊。

她迅速打開身後人的手,老臣沒料到她這個動作,驚訝地仇視著麵前的人。

許梔學著淩厲,用嬴政的目光掃視眾人。

“我乃秦國公主,我的父王已經知曉我滯留於韓。韓王尚且對我有禮相待,諸位大臣卻在今日這等關頭上趕著來折辱我,你們就不怕明日在陰曹地府相見嗎?”

她抬眼,這些大臣臉上呈現出各種各樣的神情。

這些說得上話的大臣多半是王公貴族,他們平時在封地待久了也都很少說官話。

許梔聽不太懂他們的口音,這就相當難辦,她不知道他們商議的結果是要如何處理自己。

韓安從剛才到現在目光都越過許梔,一直落到桃夭的身上,而現在到了他必須要出來表態的時候。

韓安居高臨下地看著嬴荷華,雖然隔著不遠的距離,但女孩不懼與他對視,清亮的眼眸令他為之一震,他很討厭她眼睛裡的這種生機與朝氣。

這種複有希望的東西不會發生在韓國,也不會出現他的眼裡。

韓國,滿是廢墟與衰敗。

這是韓安眼裡所看到的一切。

他忽然嗬嗬笑了兩下,推開身邊簇擁著給他上藥的禦醫,直起身,“那麼寡人將公主奉為上賓。公主能為韓國爭取到什麼?”

大臣們發現他們的大王從鹹陽捆來的公主不是個嬌生慣養的嬌嬌女。臨危局之下,她如此麵不改色。

許梔抿了抿唇,在暗處攥緊了裙角,笑道“不知大王想要什麼?”

她是沒有把握的,如果韓王說出他想要自己的命,身邊有大批的人會滿足韓王的要求,讓她即刻人頭落地。

而韓安能在韓國坐穩九年的王位,靠的也不隻是自己的血脈,他有的是手腕。

隻見他肩上披著王袍,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自行摘下了王冠,發垂於側,好像萎靡又頹廢,低迷又懦弱。

可他說出的話,已明顯可見雖是末代君王,但他絕不是個草包。

“寡人要殿堂之上所有人都活著。”

意在說他不會殺嬴荷華,但這殿堂之上所站的都是韓國的最有權勢財富之人,他要秦國留下他的臣子與宗室,不得擅殺。

許梔心緒煩亂,她複雜地看了一眼張平張良,還有那個在秦末被擁立為韓王的韓成。

“荷華會將大王所願如實秉明父王。”

桃夭這才發覺她將嬴荷華綁來韓國,事情便開始不受控製地變化了。

或許更早,在韓安與她九年前分彆的那一刻,全部的東西就已經脫離了軌跡,往著反方向一路狂奔。

她想要一個自由灑脫的世界,卻甘願為韓國放棄作為墨者的堅守,在秦國做了十年的細作。

她為了年少時陽春白雪的夢,自甘為了一個注定墮落的君王放棄作為俠客的信仰,將自己的命運與他糾纏至此。

直到桃夭在親口聽韓安說出那句“寡人願降。”

她才確信,自己是當真死了。

韓安覺得所有的一切大抵就是這樣結束。

他目視宗臣,“你們也回去吧。”

第二日,韓王宮徒留空蕩蕩的訊息。

大殿上的人似乎都跑光了,這座王宮落入了平靜與空曠。

許梔與桃夭被宮中的衛兵帶到了新鄭的城牆。

又是入夜時,黃昏的餘光在山巒處隱沒,大地重回到混沌漆黑。

秋風蕭瑟,新鄭處於風塵之上,古老的國都再度見到了強敵,上一次是鄭國麵對韓軍,這一次則是韓國麵對席卷而來的十萬秦軍。

落葉簌簌而落,城牆上的風很大,許梔望見城樓下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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