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掠奪(2 / 2)

再過了不久,她睜開眼睛看到的竟然是想下死手的張良,緊接著是嬴荷華猛地推開了張良救了她。

桃夭的記憶慢慢地收回,她揩了眼淚,撫上小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她跳了兩次城樓都沒把這個孩子給打掉。

而李賢說,救她的人是張良。

最好笑的事情莫過於此,驍勇快意的公子安變成了懦弱擅權的韓王安。

在戰亂中救了她的人,傷她如此之深。

剛開始要殺她的人,卻救了她。

李賢見她表情恢複了平靜,這才蹲下,將掉落的藥瓶重新放在她的麵前。

“此藥有凝氣安胎之用,你需將息。”

他最不能接受就是看見女子淚漣漣的,他便又放了一方繡壞了的手巾在藥瓶邊兒上。

之前在函穀關時,為了傳遞兩場戰爭的消息,他給許梔繡了現代字,這種事實在過於艱難。他打賭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繡東西。

桃夭看見這個極其難看的荷花手巾,默了默,對他道“你雖心有城府,對待感情倒是敞亮,這樣挺好。”

李賢上輩子的原本定下的妻子也是嬴政的女兒,可她還沒來得及嫁給他,就因病香消玉殞。由於他平日事情太多,也沒考慮再娶,就這樣一直到了被殺。在鹹陽鬨市被腰斬的時候,自己也才三十歲,他想,未曾娶妻倒是件好事了。

“荷華還不知道你活著的事情,若你想見她,我可為安排。”

桃夭搖了搖頭,她將自己的笛哨送給她的時候,那墨家的弟子桃夭也就在這世上消失了。

“你可有什麼去處?”

“先離開此地吧。”

“……那要見韓王嗎?”

“不見了。”桃夭回答得很乾脆。

“為什麼?”李賢頓了頓,“不久後,韓安久居梁山。再要見麵恐怕困難。”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當桃夭念著那《氓》的句子時,李賢愣住了,他緊蹙著眉,他想起了楚地上蔡那個小地方,在那間不大的房子裡,母親在臨終之時將這詩念了個遍。

李賢忽然有些明白了。

“我有身孕之事,還請你莫要告訴他人。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成為被遺臣利用的工具,因為這個孩子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父親是韓安。往後,我隻想要安靜的生活。”

李賢看著桃夭,燈火明滅間,他摩挲腰間的劍柄,眼裡的暗色被添上了幾分,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嬴荷華提及他的時候也有很多疑慮。

“不如,去西蜀吧。那裡遠離列國戰亂,成都乃天府之國,是個安寧之地。”李賢說。

“秦國?我綁了荷華,指不定秦國全境掛滿了通緝我的畫像。”

“你在韓宮護過荷華,你不是通緝犯。”

桃夭直視他,“之前你頻頻放我又抓我,如何信你?”

“大秦廷尉說你不是通緝犯,而非在下。”

桃夭輕輕一笑,“尊父恐怕不知曉你會這樣濫用職權。”

“嗬,你雖與荷華有些情誼,但我與你卻毫無乾係。我並不想讓張良知道,你會比他預想更早清醒。張良找到你,他會將你送到何處?”

那無疑是韓安的身邊。

“說罷,你的條件。”

“找到一個家業為丹穴,名喚懷清的女子,說服其去鹹陽。”

黃昏時刻,沉鬱的天際飛過一群野鳥。

霧白色的煙,從地麵緩緩爬起。

桃夭拿著李賢交給她的秦國通行符牌,踏上了去往西蜀的路。

而此時的韓安正焦急地等待著張良的回音。

同地不同天,新鄭這邊乃是一片放晴,鴨蛋黃的垂日在天邊浮出金色。

許梔敲響了殿門,她沒有李斯那種好脾氣,不見人回應,她便直接推門而入了。

張良直著身,很不情願地與她麵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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