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梧秋確實有點渴,接過茶一口飲儘,把空茶杯往前一推,讓蕭凜再給她倒一杯。
蕭凜樂得為她服務:
“我就喜歡你審時度勢的樣子,形勢不如人時,就該退讓著些,傻子才會不管不顧的往前衝,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不說,還會讓形勢變得更糟。”
金梧秋不置一詞,徑自喝茶,連喝了三杯以後,才放下杯子緩緩說道:
“漏刻上是辰時三刻,我昨天酉時不到出門,戌時才被常念算計,若你們馬不停蹄的跑,到現在應該能到京城百裡外。”
蕭凜目光微動,笑問:“什麼意思?”
金梧秋把幾個枕頭拖過來靠在背後,儘量讓自己舒服一些:
“我的意思是,這裡不是京城百裡外,而是京城附近吧!”
常念不可能帶著她狂奔一百多裡,這麼長的距離,路上會留下多少痕跡自不必說,而且憑蕭凜的身份,想要平安回到北遼,就不可能不管不顧埋頭往前衝,那會讓他成為一個流動的靶子。
最好的辦法就是聲東擊西,就近隱藏,等到朝廷追趕祁珂的隊伍回來了,或者此番風
波平息了之後,他們再悄無聲息的潛回北遼。
由此可見,他之前說鬱坤帶使團和祁珂往邊境趕這件事也存疑,就算真的有隊伍此刻正在往邊境趕,那也是他們為了故意引導大祁追兵而放出的煙霧彈。
看著金梧秋篤定的模樣,蕭凜忽然笑了出來:
“你還是那麼聰明。”
金梧秋歎了口氣:“這種時候,聰明也沒用,徒增煩惱罷了。”
蕭凜安慰:
“聰明在任何時候都有用,待你隨我回了北遼,你的聰明將會有很多用武之地,你的生活會比在平淡的大祁有趣的多。”
金梧秋倒是聽出一些話音:
“你在北遼過得並不好吧。即便你貴為太子。”
蕭凜目光幽沉,隨即自嘲一笑:
“是。你說對了。我過得不好,我怎麼可能過得好?”
“我的父親殺了我的母親,又因畏懼我外祖家的兵力而將我立為太子,處處防備,處處壓製,我吃不好,睡不好,因此格外懷念被你從街頭撿回金家去的那段日子。”
“在金家,我隻需要打好算盤,做好掌櫃吩咐的帳,就有吃有喝有住,有大把閒暇時光看天、釣魚……”
“梧秋,你不必擔心,到了北遼我不會限製你,你可以繼續做生意,甚至把整個金氏都遷移到北遼也行,我可以讓金氏成為北遼最大的商戶,可以讓你少很多在大祁的限製,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麵對蕭凜的再次表白,金梧秋頓了頓後,直接岔開話題:
“祁珂也被關在這個院子裡嗎?”
蕭凜沒等到她的回應,有些失望,但他並不著急,梧秋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隻要他堅持不懈,總有一天梧秋一定會看到他的誠意。
“她不在這裡,我們有幾處藏身之所。”蕭凜說。
金梧秋擔心祁珂的安危:“鬱坤會殺她嗎?”
“我交代過他不可在大祁境內動手殺人,不過他們之間畢竟有血仇,公主可能會受點委屈吧。”
金梧秋聞言,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蕭凜見她這樣,體貼的問:
“需要我做什麼嗎?隻要你開口,除了放走她之外,我都可以考慮。”
言下之意,祁珂在鬱坤手上
受不受折磨,全看金梧秋願不願意開口求情,而如果她開口,又該用什麼對等籌碼還這個情?
蕭凜好整以暇的看著金梧秋,等著看金梧秋會為祁珂做到哪種地步。
金梧秋緊咬牙關,怒目以對,正考慮要不要為祁珂稍微妥協一點的時候,就聽外麵傳來兩道忽高忽低的哨聲。
而聽到這哨聲的蕭凜忽的神色一變,連招呼都沒跟金梧秋打一聲,就猛的站起身往外走去。
打開房門的同時,幾個高手模樣的人從四麵屋頂翻身而下,對開門而出的蕭凜跪地回稟:
“殿下,西邊出事了,鬱大人、荀大人和甘大人他們應該好像被發現了,此地不安全,須儘快撤離。”
話音剛落,就聽房內傳出咻的尖聲,一個信號從窗口被射向半空,在天上炸開成一個金元寶的形狀。
蕭凜見狀,猛然回房,就看見金梧秋一臉興奮的站在窗邊,比了比她從窗台上取回的袖箭,那元寶信號就是從這袖箭中發射而出的。
“殿下,此女留不得,還是解決了她再上路吧。”蕭凜身旁一位高手如是建議。
隻見蕭凜看著金梧秋臉色鐵青,但哪裡舍得對她動手,沉聲吩咐道:
“帶上她,撤。”
高手護衛們麵麵相覷,儘管覺得殿下此舉不妥,但誰也不敢違抗,進來一把拉住金梧秋,緊跟在蕭凜身後,向這所宅院的後門撤退。
誰料還沒到後門,前方探路的人就返回驚道:
“後門有人。”
蕭凜眉峰蹙起,立刻做出反應:
“走東院。”
金梧秋不知道他們所謂的東院是哪裡,她雙手都被人鉗製住,根本掙脫不開,隻能被他們推著跟隨向前。
剛出廊下,走到院子中間時,東院探路的人急速歸來:
“東院院牆外也有人,殿下,我們怕是被包圍了。”
此人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巨響,院子的大門從外麵被巨木撞開,照壁後迅速跑進來兩隊人馬。
蕭凜身邊的手下們將他和金梧秋圍在中間,警惕的向後退去。
兩隊來勢洶洶的人馬進來之後便退在一邊,並不著急動手,而是默默的等著照壁後的人走入。
金梧秋怎麼也沒想到,從照壁後第一個走出的竟然是張熟悉
到不能再熟悉的臉,不過一晚沒見,他眼中竟布滿血絲,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可謝映寒怎麼來了,這些包圍住蕭凜的兵都是他帶來的嗎?他身邊那個是大駙馬梁淺嗎?他們倆怎麼會在一起?
而心中的種種疑惑都沒有金梧秋後麵看到的畫麵震驚,在謝映寒和梁淺身後,兩個士兵拖著個四肢好似被折斷了,全身血淋淋的人緊隨其後,還有幾個被反剪著雙手,狼狽不堪的年輕人,看樣子應該都是北遼使團中人,頗有點身份那種,被謝映寒一一擒來是為何?
祁昭進院後,一眼便看到被蕭凜緊緊摟住的金梧秋,她和蕭凜被北遼的高手護衛圍在中間,臉色有些蒼白,但沒受傷。
懸了一個晚上的心,總算在這一刻稍稍平複了些。
此時,蕭凜身邊有人認出那被折斷了四肢拖進來的血淋淋的人是誰:
“是鬱大人!他們把鬱大人折磨成這樣!畜生!”
不等祁昭開口,他身旁梁淺就口沫橫飛的強懟回去:
“我呸!你們才是畜生!這狗東西竟敢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