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咱們真的回去嗎?”阿穆猶猶豫豫地問。
“回。”
“回哪裡?”
“符輝城。”
“不回永康嗎?”
“不回。”
“那夫人呢?”
“她帶了足夠的盤纏, 願意住在長安就住在長安, 願意回永康就回永康。”
“可是……我總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攪著手指, 阿穆忐忑的看著唐回。
“沒有什麼不好。”
從頭到尾,唐回臉上的神色連一絲一毫都不曾變過。
他又開始收拾行李了, 細心的將自己的最珍貴的東西放在箱子的底部, 而那些珍視的, 不外乎兩種——書和湘靈給他做的東西。
“阿穆,你去通知李兄, 我們明日出發。”
儘管心中還是惴惴, 但主子已經決定了, 他阿穆還是聽從主人的話吧,畢竟, 少爺從來不都是對的。
“是!”
然而, 這第二次離開長安的舉動,依然沒有成功。
在他們將所有的東西裝好, 在所有的馬兒喂飽,所有的友人都送行之後, 他再一次的沒能離開, 因為——
湘靈來到了長安。
湘靈來到了長安!
湘靈來到了長安!!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見湘靈的那一瞬臉上是怎樣的表情,他是不是忘記了說話, 是不是不會走路, 是不是像一個隻能看見這世上唯一的一個人的瞎子一樣, 眼睛隻看得到她一人?
他是不是哭了, 還是在笑?
他是怎樣走向她,還是她向著自己撲過來?
不知道。
他隻知道,抱住她的那一瞬間,他才有一種這世界是真實的感覺。
許多年後,當湘靈抱著年幼的孫兒,在暖暖的陽光下講述那一次久彆重逢的場景時,她說:“阿回哥哥是傻氣透頂的人!當著我阿爹阿娘的麵,就那麼衝到我麵前抱住我,要不是他哭的太慘,我阿爹早上去打他了!”
“可要不是他哭的那麼慘,我阿爹也不會那麼爽快就同意我們的婚事。”
她說那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悠遠的幸福的笑容,柔柔的,像沉靜的水波。
而他,就坐在一邊,同樣柔柔地看著她。
抱過了之後,唐回才想起一個問題:“阿靈,你怎麼來了長安?”
“我來看你。”那雙清澈的黑葡萄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那瞳仁裡隻有一個發著光的人——唐回。
“阿爹本來要來長安做生意,那時我就想著來長安了,你要大考了,阿回哥哥,春闈前幾天,我都睡不著覺,我想著,要是我在你身邊就好了,我沒做不了什麼,可是,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覺得慌亂。”
“可是,我又想著,我要是來了,會不會打擾你?”
“不會。”唐回說:“要是你在我身邊,那絕不會是打擾,隻會讓我更加的努力。”
得到這樣的回答,湘靈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那笑容明豔至極,可是卻有著說不出的純真嬌憨,那都是因為她有著這樣一顆純淨的心。
這樣的純真,誰又忍心說她是不安於室之人?
“不過,符輝城下了很長時間的雨,阿爹也就沒有來長安。很快,阿回哥哥你的信就來了。”少女看著唐回,那目光裡帶著無法掩飾又完全不需要掩飾的喜悅和崇拜:“你說你考上了!阿回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考上的!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相信!”
於喜悅中,她的淚水忍不住滾下來。唐回揩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聽她說著那些曾經的心情。
“拿到那封信的一瞬間我就下了決心,我要來長安,我要見到你!”
有沒有一個人,無論她說什麼,你都覺得很感動——隻要她開口對你說一句話,你就是幸福的;要是她說她想你,你就開心的睡不著覺;要是她說愛你,你便是為她立刻死了也甘願!
湘靈對於唐回,就是這樣的存在。
可她還像任何一個愛上某個人的少女一樣,熱情、慌張而又不知所措。
或許,她知道自己手裡握著什麼的王牌,可是,她回報以同樣的熱忱和毫無保留的付出。
輕輕地將湘靈擁進懷中,他在她耳邊說:
“我收拾好了行禮,阿靈,我不回永康,我將從長安,直奔符輝。”
“我帶上了長安城最好的媒人,阿靈,雖然我沒有很多的聘禮,我隻有一顆心,我想要娶你為妻,我想要一生一世待你好!你、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