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視衛爸爸時,情況差不多,他提出讓唐回給自己找一個律師,但是更多的事情,他一句也沒有透露。
“你媽媽沒跟你說什麼吧?”衛爸爸眯著眼睛不信任的、小心地問。
“沒有。”唐回道:“媽媽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跟我說幾句就掛了。”
“唔,”衛爸爸似乎舒了一口氣,“老子倒黴!要是沒有來旅遊就好了!現在什麼都好好地,媽的!”他抱怨著,忽的想起自己來旅遊的緣由,看著兒子的目光忽的不善起來,“臭小子,要不是你,我怎麼會來香港這個臭地方!”
唐回淡然道:“是爸爸你自己決定的。”
“我呸!要不是你小子,我怎麼會來?怎麼會在這兒出事兒!”他越想越覺得疑點多多,甚至街上遇見的打車的給自己帶進去地下賭場的人都是有預謀的,“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想看老子出醜?!”
“你是不是找人引誘我和你媽媽,是不是?!”
這一刻,這個曾經英俊成熟的男人忽的變成了一隻憤怒的、咆哮的困獸,他竭嘶底裡。
而他的對手,平靜而悠然:“去賭博的人,不是你們自己嗎?在家裡賭還不夠,還要在香港賭,明知道不被允許,還要作死,出事兒了怪誰?我逼著你們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承認了?真的是這個兒子做的?他為什麼?
一時間,許許多多的想法劃過他的腦海,最後變成了滔天的憤怒,他雙目赤紅,猛地站起來,被銬在一起的雙手,緊緊地握在牢房的鐵欄杆上,唐回想,如果不是麵前的這堵牆,他恐怕會撲上來吃了自己。
“孽畜!”野獸般的嘶吼從他的喉嚨裡發出,他認定了兒子害了他,不管不顧地質問道:“你為什麼害我?為什麼?!”
唐回回之一笑,開玩笑似的否認道:“我沒有害你。”
我沒有害你,真正害你的人,是你自己啊!
他笑的越是淡然,衛爸爸心裡的怒火就越是旺盛,“我弄死你!我要弄死你!小畜生!”
他瘋狂的捶打著牆壁,似乎這樣可以舒緩些心中的憤恨,可是唐回輕蔑的微笑,在警察來臨之前,他畏懼似的迅速的低下頭。兩個警察將狂暴的衛爸爸帶了回去,在衛爸爸數次的回頭咒罵中,唐回一直保持著低頭,沒有人看見他嘴角的笑容。
這次探監,以一方情緒過於激動而終止,很快唐回回到了C市。
一周後,C市警方宣布告破重大聚眾賭博以及聚眾吸毒案件,繳獲數十千克毒品,並逮捕了小頭領。
大獲全勝。
大快人心。
自然,警方在宣布破案消息時,隻簡單說了一句接到舉報電話雲雲。
再一周,唐回回到學校。
這時候,已經很少有人再提起曾經的事情,隻是偶爾他還會聽見有人對著他的背影竊竊私語,等他回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們立刻的閉上了嘴巴。
他們害怕他。
也許覺得靠的太近會沾上不該沾染的東西。
何其荒謬!
對於這些,唐回一貫采用不理睬的措施,他從前特立獨行,現在也還是如此,不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而浴火重生,也不因為發生那樣的事情而陰沉抑鬱——他一點都沒有變。
不變的還有林曉之、王明傑和毛雪波。當然,也可以換句話說,他們四個被變相的孤立了。
但是誰在乎呢?他們四個本身就是一個小團體了。
林曉之是班長,班級的大小事務還得經她的手,孤立有什麼意義?除了唐回,她誰也不在乎,她保持著自己的全年級第一的成績,從未失手。
而王明傑和毛雪波,這倆玩世不恭、無所事事的家夥,何曾在乎狗腿的流失?再說,有了班長大人的加持,學習成績直線上升,已經變成了熱愛學習的典範了好嗎。
除了唐回,他穩定的保持在450稍微多一點的分數,絕不肯多考,對此,班主任怨氣衝天,苦口婆心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口水,他還是巋然不動。
時間將人的記憶洗淡,半年後,人們已經想不起來不久前了的五一吸毒事件的主人公是誰,更忘記了有一個男孩遭受了巨大的委屈。
最近,四個孩子放學後不再去圖書館了,他們有了新的目的地——唐回家。
一進門,毛雪波就衝進了廚房——“阿婆!今天有沒有紅燒肉?”說著,嘴角的口水已經流了下來。
一個頭發斑白卻精神灼爍的老太太從廚房走出來,笑的皺紋生花.“哎,回來了?”一盤紅燒肉還有幾道豆腐菜端上了桌子,“有紅燒肉,小波愛吃的,阿婆知道的!”
“阿婆,有沒有我愛吃的菜?”伴隨著少女撒嬌的脆生生聲音,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口,坐在客廳的老爺子偵探似的是感覺到了,笑嗬嗬的駝著背走了過來,“少英和曉曉回來了。”
“嗯,外公,外婆,我回來了!”
老爺子於是親親熱熱的拉著唐回說起了話。
緊跟其後進入了房間的王明傑:……我呢?都沒人歡迎一下我?
還是老太太挽救了王明傑的心,“來阿傑,和阿婆坐一起,今天做了豆腐湯,你愛喝的!”
“好咧!”王明傑一溜煙把書包放在書房,又一溜煙來到了飯桌。
“開飯!”隨著老爺子的一聲令下,飯桌上隻看得見筷子的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