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回帶著夏梓瑤離開了倚月樓。走的時候, 很多姐妹都來送行, 當然, 有不少懷著看笑話的心理, 來看看曾經的名妓花魁能有什麼好的歸宿。
最是潑辣的麗瑜上前來給了夏梓瑤一個擁抱,再她耳邊說:“祝福你!”夏梓瑤紅了眼眶, “謝謝麗瑜姐,我會的!”麗瑜最後給了唐回一個警告的眼神:你要是敢對她不好,我饒不了你!
唐回回之淡淡的一笑。——我不會。
平蘭反而最是平靜,她握著夏梓瑤的手,“梓瑤,去吧, 真好,能看見你幸福,真好!”
能看見你幸福,就好像我自己也獲得了幸福一樣呢,這真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夏梓瑤一瞬間就讀懂了她話裡麵的意思, 眼淚重新咽回去, 紅著眼眶抱住了她:“謝謝蘭姐!”
一一向倚月樓的姐妹們告彆,他們從角門出去,悄無聲息的走了。唐回早在那裡布置好了馬車, 行禮是早收拾好了的,就這樣, 他們消失在倚月樓, 在有生之年, 再也沒有來過。
“你說,嫁給這麼書生,夏梓瑤會過得好嗎?”
“誰知道呢?不過,這書生卻也不一般呢,我聽說歐陽家家底很厚,隨隨便便拿出幾千兩給她贖身,能過得不好嗎?”
“幾千兩!”有人驚叫出來。
“噓!”身邊的人捂住她的嘴,“彆聲張,我也是聽人說起來的,不知道做不做的準,你可彆說出去啊!”
“放心,放心我不會的。”那人連連許諾:“大家的同樣在倚月樓,為什麼命運這麼不一樣?我的好姐妹問了鴇媽媽,說贖身隻用兩百兩,唉!”
“這能比嗎?”有人嗤道:普通的額□□和花魁能一樣嗎?“
“花魁……那、她走了,不就不是花魁了麼,咱們倚月樓,總要選出新的花魁吧?……”
……
平蘭掃視了這些懷揣著夢想的年輕姑娘們,沒計較她們的話,笑了笑,轉身離開。
麗瑜卻沒有那麼好的脾氣,翻了一個白眼,嗤笑道:“想做花魁,先去照照鏡子吧!”說罷,拉著裙擺,搖搖曳曳的轉身而去。
姑娘們說閒話被人當麵逮到,個個麵麵相覷,低下了頭,不約而同的扯著小手絹裝樣子,再抬頭的時候,麗瑜已經不見了人影。
待麗瑜走後,姑娘們小聲的議論:“有什麼了不起的!長那麼一張妖豔的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就這樣也能做花魁!”
“你小聲點!當心再被逮到,麗瑜姑娘給你穿小鞋,那就不好了!”
“哼!”雖然不滿,但那姑娘卻不再說什麼。她抬頭看了看安慰自己的女子,道:“阿雉,你長得也好看,說不定下一個花魁就是你了!”
叫阿雉的女孩子,害羞的笑了笑,謙虛道:“比我美麗,比我有才華的姐姐們多得是,哪裡輪得到我呢?”
……
倚月樓新的時代要來了,它也許會更好,也許會更糟糕,時光的浪潮,一浪一浪的湧上來,帶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
“一夢,我們去哪裡?”夏梓瑤問。馬車一晃一晃的,穿行在蘇州的青石板馬路上,正如她的心一樣,到現在還有不真實的感覺。
“我托子林幫我們看了房子。”唐回道:“不是很大,但勝在環境清雅,瑤瑤,委屈你了,過段時間,我們再換一個好一點的住所。”
“不委屈。”夏梓瑤搖搖頭,“和你在一起,風餐露宿我都不覺得苦,粗茶淡飯我也覺得滋味甚美。”
唐回心裡熨帖至極,輕輕地攬住她:“瑤瑤,你真好!”
夏梓瑤在他的懷裡,也抬起頭,看見他光潔的下巴長出了淺淺的青色的胡須,下巴處還有一處血痕,是刮傷——他連日奔波,胡須長出來也都是簡單的刮一下,沒留意刮出了傷口。她忽然覺得心裡有些酸,伸手在那塊結了痂的傷口邊緣摸了摸,“疼嗎?”
唐回一愣,“什麼?”
“這裡,疼嗎?”夏梓瑤問。
唐回這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搖搖頭,“不疼。”要不是她問,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這裡有一個傷口。
夏梓瑤忽的伸長了手臂,抱住了唐回的脖頸,沒頭沒腦的說:“一夢,我要對你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新家確實如唐回說的那樣,比較小;但這小,是相對於倚月樓的住處來說的。房屋大大小小六七間,屋後有一處極小的花園,種著極普通的江南的樹和花。整個房子乾乾淨淨,似乎在住進來之前,已經被人極仔細的打掃過了一遍。
夏梓瑤滿意極了。
房間四處的窗戶上,貼著大紅色的“喜”,看得人忍不住心裡覺得歡喜祝福,裡麵的臥室,更是已經布置好了洞房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