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2 / 2)

斯內普和麥格或許覺得這些指示有些奇怪,但他們沒有流露出來。兩人立刻轉身離去。鄧布利多走到一隻有七把鎖的箱子跟前,將第一把鑰匙插進了鎖眼,打開箱子,裡麵是一堆咒語書。鄧布利多關上箱子,將第二把鑰匙插進了第二把鎖裡,再打開來,箱子裡不再是咒語書,而是各種破損的窺鏡、一些羊皮紙和羽毛筆,還有一件銀色的隱形衣。哈莉驚奇地看著鄧布利多將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六把鑰匙插進鎖裡,打開箱子,每次出現的東西都不一樣。最後他將第七把鑰匙插進鎖裡,掀開箱蓋,哈莉驚叫起來。

箱底竟然是一個大坑,像是一間地下室。約莫三米深的地板上躺著一個人,骨瘦如柴,仿佛睡著了。是真正的瘋眼漢穆迪。他的木腿不見了,魔眼的眼皮下是空的,花白的頭發少了好幾撮。哈莉望望箱底熟睡的穆迪,又望望辦公室地上昏迷的穆迪,驚愕萬分。

鄧布利多爬進箱子裡,輕輕落到熟睡的穆迪身旁,俯身看著他。

“被擊昏了——中了奪魂咒——非常虛弱。”他說,“當然啦,他們需要讓他活著。哈莉,把假穆迪的鬥蓬扔下來——他凍壞了。需要把他交給龐弗雷夫人,不過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哈莉照辦了。鄧布利多把鬥蓬蓋在穆迪身上,為他蓋嚴實了,然後爬出箱子。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弧形酒瓶,擰開蓋子,把酒瓶倒過來,一股黏稠的液體灑在了辦公室的地板上。

“複方湯劑,哈莉,”鄧布利多說,“你看這多麼簡單,多麼巧妙。穆迪向來隻用他隨身帶的弧形酒瓶喝酒,這是出了名的。當然,冒充者需要把真穆迪留在身邊,以便不斷地配製湯劑。你看他的頭發……”鄧布利多望著箱子裡的穆迪說,“被人剪了一年,看到不整齊的地方了嗎?但是我想,我們的假穆迪今晚也許興奮過度——哦不,應該說,他忙著複活伏地魔而沒來得及喝藥……每小時喝一次……”

鄧布利多拿出魔杖指著他。穆迪的臉逐漸變得扭曲,哈莉看到麵前躺著一個男子,皮膚蒼白,略有雀斑,一頭淺黃的亂發。他認得這個人,在鄧布利多的冥想盆裡見過。他看到他被攝魂怪從法庭上帶走,然後剛才出現在墓地裡,把她綁起來,砍下自己的手臂,又用刀劃開她的皮膚。

走廊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斯內普帶著閃閃回來了,麥格教授緊緊跟在後麵。

“老天。”麥格教授呆立在那裡,瞪視著地上的男子。

邋邋遢遢的閃閃從斯內普的腿邊探出頭來。她張大了嘴巴,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巴蒂少爺,巴蒂少爺,你在這兒做什麼?”

她撲到那年輕男子的胸前。

“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你殺了主人的兒子!”

“他隻是中了昏迷咒,閃閃。”鄧布利多說,“請讓開點。西弗勒斯,藥水拿來了嗎?”

斯內普遞給鄧布利多一小瓶澄清的液體,就是他在課堂上威脅哈莉時提到過的吐真劑。鄧布利多站起身,彎腰把地上的男子拖了起來,使他靠牆坐在照妖鏡下麵。照妖鏡裡,鄧布利多、斯鉤普和麥格仍在朝他們看著。閃閃依然跪在那裡,雙手捂著臉,渾身發抖。鄧布利多扳開那人的嘴巴,倒了三滴藥水,然後用魔杖指著那人的胸口說:“快快複蘇!”

克勞奇的兒子睜開眼睛,他目光無神,麵頰鬆弛。鄧布利多蹲在他身前,和他臉對著臉。

“你聽得見我說話嗎?”鄧布利多鎮靜地問。

那男子的眼皮顫動了幾下。

“聽得見。”他低聲說。

“我希望你告訴我們,”鄧布利多和緩地說,“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怎麼從阿茲卡班逃出來的?”

小克勞奇顫抖著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用一種不帶感情的平板語調講了起來。

……

講完,鄧布利多站起身來。他低頭望著小巴蒂·克勞奇,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然後他又一次舉起魔杖,幾根繩子嗖嗖地從魔杖裡飛出來,纏住小巴蒂·克勞奇,把他結結實實捆了起來。鄧布利多轉身對麥格教授說:

“米勒娃,你能不能守在這裡,我送哈莉上樓?”

“沒問題。”麥格教授說。她顯得有些惡心,就像她剛才一直望著的是一個犯病的人。不過,當她抽出魔杖、指著小巴蒂·克勞奇時,她的手非常平穩。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轉向斯內普——“麻煩你去把龐弗雷夫人叫來;我們需要把阿拉斯托·穆迪送進病房。然後你到場地上去,找到康奈利·福吉,把他帶到這間辦公室來。他肯定想親自審問小克勞奇。你告訴他,如果他需要我,這半小時我在病房裡。”

斯內普默默地點了點頭,迅速離開了房間。

“哈莉?”鄧布利多溫和地說。

哈莉站起身,又搖晃起來;剛才他專心聽小克勞奇說話,沒有注意傷腿的疼痛,現在那疼痛變本加利地回來了。他還意識到自己渾身發抖。鄧布利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扶著他來到外麵漆黑的走廊裡。

“我希望你先到我的辦公室去一下,哈莉,”他們沿著走廊往前走,鄧布利多輕聲說道,“小天狼星在那裡等我們呢。”

哈莉點了點頭。他感覺麻木,仿佛置身於夢境之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實,但他並不在乎。他甚至為此感到高興。這樣,他就用不著去想他觸摸三強杯後發生的一切了。他不想仔細研究那些記憶,儘管那些記憶不斷在他腦海裡閃現,像照片一樣栩栩如生。瘋眼漢穆迪被關在大箱子裡。小克勞奇癱倒在地,捂著他的斷臂。伏地魔從冒著蒸氣的坩堝裡冉冉升起。穆迪的臉融化、塌陷,眼珠子掉下來,變成了小克勞奇……

他們來到石頭怪獸跟前。鄧布利多說了口令,怪獸左右分開,他和哈莉走上活動的螺旋樓梯,來到橡木大門前。鄧布利多把門推開。小天狼星就站在那裡。他臉色蒼白,麵容消瘦,就像他剛從阿茲卡班逃出來時那樣。他一眨眼就從房間那頭奔了過來。

“哈莉,你沒事吧?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他雙手顫抖著,扶著哈莉坐到桌前的一張椅子上。

“怎麼回事?”他更加急切地問。

鄧布利多開始向小天狼星原原本本地講述小巴蒂·克勞奇所說的一切。哈莉心不在焉地聽著。她太累了,身上的每根骨頭都在隱隱作痛。她隻想坐在這裡,不要被任何人打擾,就這樣坐上好久好久,直到沉沉睡去,再也不要有任何思想、任何感覺。

一陣翅膀輕輕撲打的聲音。鳳凰福克斯離開了它棲息的枝頭,從辦公室那頭飛過來,落在哈莉的膝蓋上。

“你好,福克斯。”哈莉輕聲說。她撫摸著鳳凰美麗的金色和紅色羽毛。福克斯平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鳳凰落在膝頭暖烘烘、沉甸甸的,使哈莉覺得心頭踏實了許多。

鄧布利多停住了話頭。他在哈莉對麵的辦公桌後麵坐了下來。他望著哈莉,但哈莉躲避著他的目光。鄧布利多要向他發問了。他要強迫哈莉回憶那所有的一切了。

“我想知道,哈莉,你在迷宮裡觸摸門鑰匙後發生了什麼?”鄧布利多說。

“我們可以明天早上再談,行不行,鄧布利多?”小天狼星聲音沙啞地說。他把一隻手放在哈莉的肩膀上。“讓她睡一覺吧。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哈莉心頭湧起對小天狼星的感激之情,但鄧布利多仿佛沒有聽見小天狼星的話。他朝哈莉探過身子。哈莉很不情願地抬起頭,注視著那雙藍色的眼睛。

“如果我認為,”鄧布利多溫和地說,“用催眠的方法使你入睡,允許你暫時不去考慮今晚發生的一切,這樣對你有好處,我會這樣做的。但是我比你更清楚,暫時使疼痛變得麻木,隻會使你最後感覺疼痛時疼得更厲害。你表現出的勇敢無畏,大大超出了我對你的期望。我要求你再一次表現出你的勇氣。我要求你把所發生的一切告訴我們。”

鳳凰發出一聲輕柔而顫抖的鳴叫。它在空中微微發抖,哈莉感到似乎一滴滾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進胃裡,使他一下子覺得暖乎乎的,有了力量和勇氣。

他深深吸了口氣,開始向他們敘述。當他說話時,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像放電影一樣,在他眼前一幕幕閃現;他看見了那使伏地魔起死回生、表麵冒著火星的魔藥;他看見了食死徒們幻影顯形,突然出現在他們周圍的墳墓間……

有一兩次,小天狼星發出一點兒聲音,似乎想說些什麼,他的手仍然緊緊地抓住哈莉的肩膀,但鄧布利多舉起一隻手,阻止了他。這使哈莉感到慶幸,因為萬事開頭難,現在既然打開了話匣子,再說下去就容易多了。他甚至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似乎某種有毒的東西正從他體內一點點地被吸走。他以極大的毅力支撐著自己往下說,但他感覺到,一旦他說完了,心頭就會舒坦多了。

當哈莉講到小克勞奇用匕首刺中他的手臂時,小天狼星發出一聲激動的喊叫,鄧布利多猛地站起身,速度之快,把哈莉嚇了一跳。鄧布利多繞過桌子,叫哈莉伸出手臂。哈莉給他們倆看了她被撕破的長袍和長袍下麵的傷口。

“他說,用我的血比用其他人的血更管用,會使他更加強壯。”哈莉對鄧布利多說,“他說那種保護力量——我母親留在我身體裡的那種力量——他也想擁有。他是對的——後來他再碰到我的時候,他就不會受傷了。他碰了我的臉。”

在短短的一瞬間,哈莉似乎看見鄧布利多眼睛裡閃過一絲欣喜的光芒。但哈莉很快就認定準是自己看花了眼,因為鄧布利多回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時,看上去又和哈莉一向看見的那樣蒼老和疲倦了。

“很好,”他說著,又坐了下來,“伏地魔戰勝了那個不同尋常的障礙。哈莉,請你說下去吧。”

哈莉繼續往下說;他講述伏地魔怎樣從坩堝裡浮現出來,並把他記得的伏地魔對食死徒們的講話告訴了他們。然後他告訴他們伏地魔怎樣解開他身上的繩子,把他的魔杖還給他,準備與他決鬥。

然而,當他講到那道金光連接他的魔杖和伏地魔的魔杖時,她覺得嗓子哽咽了。他努力說下去,但伏地魔的魔杖裡浮現出的那些東西,像潮水一樣湧入她的腦海。她可以看見魔杖中冒出了那個老人、伯莎·喬金斯……她的母親……他的父親……

就在這時,小天狼星打破了沉默,才使哈莉鬆了口氣。

“兩根魔杖相接?”他問,望望哈莉,又看看鄧布利多,“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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