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速度太快 ,在顧止出劍的刹那,白穗便被劍氣給滌蕩在了遠處,難以上前。
蕭澤手腕一動,魔劍生生接住了他這一攻擊。
劍連著手一並被振動得厲害。
顧止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有餘力,每一劍都是直逼要害!
蕭澤眼眸冷了下來,收斂了原本的玩味的神情。
原以為顧止提前出關,又正值雷劫,其修為會被壓製不少。
不想這老東西出劍還是這般霸道,比起在蓬萊時候有過之無不及。
蕭澤和顧止交過無數次手。
對於顧止的一招一式他都無比熟悉,但是即使這樣他也不敢小瞧了眼前的人。
不單單是因為顧止的修為在自己之上,更因為他曾經無數次死在了這把七煞劍下。
如果說白穗是一個難以預知的變數,那麼顧止便是將他困在這裡的死循環。
他每一次都會在他即將衝破桎梏的時候將他重新打回原形。
之後是再一次,再一次,無休無止的輪回。
以前蕭澤從不相信什麼宿命,劫數之類的東西,他不信天道,不怕天懲。
他誕生於混沌的魔淵,是天生的魔種。
喜歡的便掠奪,討厭的便毀滅。從有意識以來便活的我行我素,從不受任何事物的約束。
直到在蕭澤出了魔淵,想要擴大地界,把那些正道宗門占為己有的時候。
從蓬萊,靈山,最後他逼近了昆山。
蕭澤永遠記得,那是他第一次遇到顧止。
那個昆山劍祖,那個正道魁首。
他一劍破了他的神魂,把他打回了魔淵封印了五百年。
魔界曾敬他畏他的魔修仗著他修為散儘,肆無忌憚欺辱他,蠶食他的神魂。
之後無數次輪回,每一次死前他都記起了前世,每一次都死在了同一把劍下。
慢慢的,顧止近乎成了他的執念和心魔。
他從沒有贏過顧止,好似生來顧止就是為了斬殺他。
邪不壓正,似乎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然而唯有一次,蕭澤覺得顧止並不是那樣難以戰勝的。
他看似無堅不摧,強悍如斯,可是他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者不同,和他冰冷的劍不同。
——優柔寡斷,心軟慈悲。
大約是死過太多次,什麼方法都試過了,蕭澤沒了辦法。
於是劍走偏鋒,沒有再重凝於魔淵降生,而是附在了一個嬰孩身體裡。
想要騙過顧止,他不能是個天生魔種,至少他的肉身不能是。
從出生到血脈覺醒之前的那十幾年,蕭澤並沒有記憶,和正常的凡人沒什麼兩樣。
他依賴於那個凡人母親,在她那裡學會了七情六欲,這才得以欺瞞於昆山,隱匿了氣息成功拜入了顧止門下。
那一次,明明隻差一次了。
他馬上就要殺了顧止,衝破天道的束縛了。
可讓蕭澤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老東西最後竟然為了這所謂的蒼生,放棄了輪回,選擇了身祭命劍。
和他同歸於儘了。
蕭澤眼眸晦暗,蓄力掙開了顧止的攻擊,身形一動拉開了距離。
這一世是顧止修為最高的一世,和之前一直卡在化神不同,他隻差一步便要突破羽化之境。
——他沒有勝算。
顧止見他拉開了距離,冷笑了一聲,瞬身到了他的身後。
磅礴的劍氣鋪天蓋地,重重砸在了他的脊背。
黑發紅眸的青年翻身迎了上去,近乎相同的劍氣逼仄,相互撞擊在了一起。
他用得的是淩霄劍法。
兩者相抵,即使蕭澤被壓製了,也不足以傷及要害。
顧止看著自己的劍法被淩霄劍法給破了,心裡比吃了一萬隻蒼蠅還要惡心。
劍法傳承最為純粹,尤其是顧止這樣的更是一脈相承。
於劍法,顧止隻學一種。
知道這樣僵持著並不是一件好事,這裡是魔淵,短時間沒什麼,可越到後麵靈力消耗越大。
他必須速戰速決。
顧止這麼想著沒有再繼續用淩霄劍法攻擊,他掌心翻轉朝下。
地麵翻湧著業火,化成了火龍逼近了蕭澤。
這不是普通的業火,是顧止當年在碧落黃泉煉化而成的。
燒的不是肉.體,而是魂魄。
蕭澤心下一驚,禦空而上猛地避開了那火龍肆掠。
“想跑?沒那麼容易!”
顧止大喝一聲,蒼穹湧動,雲海落下轟隆的天雷。
這裡不是外界,是屬於地下,上麵的雲天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妖氣和魔氣凝聚而成的。
蕭澤看著那憑空落下的巨雷,避無可避,隻得生生用劍去抵擋。
那雷不似平常落雷,威力巨大,堪堪把他給從高空給砸入業火之中焚燒殆儘。
他剛躲開一道,還沒等蕭澤反應過來,另一道落雷再一次劈了過來!
蕭澤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朝著顧止所在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那雷是縈繞在他的周圍,並非上麵所凝。
“?!你這個老不死的!竟然想讓我幫你承你的雷劫!”
顧止並不理會他的咒罵,繼續運轉著靈力蓄力將天雷引到蕭澤身上。
在引雷的同時他的身體也承受了不少反噬。
不過於他來說,這點反噬和承了所有天雷比起來要好上不少。
倒是蕭澤修為不到羽化之境,斷然承受不住這樣霸道的雷劫。
雷落的速度很快,蕭澤哪怕反應再快也還是被擊中了幾次。
他周身的魔氣也被打散。
羽化之境的天雷,於修者都是九死一生的劫數,更彆提他這樣的魔修。
顧止咽下喉間的腥甜,縱身一躍,勁風將他的衣袖吹得烈烈。
他垂眸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蕭澤,那幾道天雷凝成了一個巨大的球形閃電,代替了懸掛在天上的血月,如隕石一般朝著蕭澤所在方向投擲了過去。
這樣的速度蕭澤就算避開了也會傷及要害。
他抬眸看向顧止,他沒有躲閃,突然朝著對方彎唇笑了。
蕭澤手腕一動,那把魔劍猛地砸向了不遠處被顧止提前布置的結界。
為了避免傷到白穗,他將她困在了其中。
此時劍破開了結界,少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瞬身到了蕭澤麵前。
擋在了那落雷之中。
顧止瞳孔一縮,這一擊落下去蕭澤都會成重傷,更彆提白穗了。
他咬了咬牙,連忙將那落雷引了回去。
這是顧止的雷劫,雷引回去避無可避,隻會落在他的身上。
他疼得臉色蒼白,唇角沁出了血色,手握著命劍,短時間裡卻難以拿起。
“做得好師妹。”
蕭澤餘光瞥見那白衣染血的青年,起身不慌不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他收回魔劍徑直走到了顧止麵前。
顧止是受了不輕的傷,不過蕭澤知道,他現在依舊也沒有把握戰勝他。
他看著顧止冷冷注視著他的樣子,倏爾笑了。
“師尊,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心不夠狠。”
“我要是你,在見到白穗入魔的瞬間我就會殺了她,絕不會像你這樣優柔寡斷給自己留下任人拿捏的弱點。”
“現在也不算晚。”
蕭澤說著將白穗一把拽了過來,拽著她的頭發帶到了顧止麵前。
“殺了她吧師尊,就像你無數次殺了我一樣。”
“這樣沒準你還能活著從這裡離開。”
白穗不知疼痛,沒有意識,那雙紅色的眸子毫無波瀾注視著顧止。
顧止喉結滾了滾,握著劍柄的手的手背青筋凸起。
“把你的臟手從她手上拿開!”
他怒喝著引劍攻擊了過去,另一隻手在蕭澤躲避的時候一把把白穗帶到了自己懷裡。
“你確定要把這樣一個危險的因素帶到身邊嗎?”
蕭澤似乎是故意把白穗帶到顧止麵前的。
顧止也知道這個時候把白穗帶到身邊百害無一利,隻是剛才因為沒有看好白穗,才被他給抓住了機會。
哪怕危險,放在自己身邊他才稍微安心。
顧止薄唇抿著,沒有理會蕭澤的言語,一記手刀下去將白穗給敲暈了過去。
而後他這才引了命劍和天雷,再一次重重朝著蕭澤攻擊了過去。
劍氣淩厲衝破了黑霧,和那青白的雷電交織在一起。
緊接著下麵的業火翻騰彙聚在了一起,成三股攻勢凝聚!
刹那之間,周遭空間都跟著扭曲起來,天崩地裂一般。
顧止沒有留有餘力,天青色命劍帶著肅殺的煞氣,從天引累逼近著蕭澤。
蕭澤眯了眯眼睛,他沒法避開,禦空引劍接住!
劍氣撕扯著他的五臟六腑,落雷擊潰著他周身的魔氣。
“白穗!過來!”
顧止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原本昏迷的少女像是被.操縱一般。
她的意識並沒有清醒過來,隻是身體動了,和剛才一樣,就這樣生生承了落雷。
顧止此時已經收不回攻擊,他看到白穗的身體被第一道落雷擊中如折翼的飛鳥墜下。
他知道再承一道她必然魂飛魄散。
顧止沒想到蕭澤竟能在白穗無意識的情況下還能驅使她的身體,他咬了咬牙,縱身從高空而下。
他抱著白穗將她牢牢虎在身下,剩餘的落雷和劍氣全然落在他的身上。
顧止疼得悶哼了一聲,一口瘀血吐了出來。
那蒼白的臉色讓這血色更加昳麗,散亂的頭發似宣紙上暈散的墨花。
他冷白的手扣在白穗的後腦勺,他的身體在下陷落在了地麵,白穗靠在他的胸膛。
在雷落的瞬間,她借著疼痛恢複了短暫的清明。
白穗眼眸閃了閃,很想要去看一眼顧止,可是她僵硬著身體不敢亂動。
這也是她所看到的一幕。
蕭澤會用她來抵擋天雷,顧止為了保護她會被其反噬,身受重傷。
她也是看到了這裡,借著這雷落恢複了意識。
隻差最後一步了……
現在還不能被蕭澤發現。
身後不遠處一個腳步聲在慢慢靠近,白穗眼眸晦暗,握著手中的劍柄不自覺用了力道。
“看吧,我不是告訴提醒過你嗎?你應該殺了她的。”
蕭澤居高臨下欣賞著顧止這般狼狽的模樣,蹲下來支著下巴看了一會兒。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麼我大發慈悲讓你最愛的徒弟幫你解脫吧。”
“師妹,就由你來送我們師尊一程吧,比起我動手,他應該更希望死在你手上。”
“咳咳,你這畜牲!”
顧止氣得又吐了一口血,他還想要再咒罵幾句的時候,被他抱在懷裡護著的少女掙開了他的懷抱。
他心下一驚,恍惚地看了過去。
白穗逆著光站著,那把金色長劍帶著混沌的煞氣,她慢慢舉起。
顧止現在是能動的,但是有蕭澤用魔氣壓製著,他又受了傷,要想要避開這一劍極為困難。
這一劍下去顧止並不會死。
他可以用靈力護住心脈,可是他寧願動手□□他的是蕭澤,也不希望那個真正動手的是白穗。
“白穗,是我,我是師尊。”
顧止抬起手扣住了白穗的手腕,冰冷的指尖上那殷紅的血跡沾染在了她的肌膚,雪落紅梅一般。
“你不能落劍,這一劍落下去你就真的,真的沒辦法回頭了……”
白穗感覺到了顧止的手在顫抖,她眼眸一動,腦子裡浮現出了一些破碎的畫麵。
那是屬於蕭澤所看到的未來的一種可能,顧止的確在這個時候動手殺了她。
準確來說不是顧止,而是七煞護主,一劍誅殺了她。
也是在她身死的瞬間,顧止情緒失控,瀕臨崩潰。
在雷劫之中沒有挺過,墮落成魔。
蕭澤對顧止的報複不止是殺了他,而是想要徹徹底底讓他崩潰,讓他從正道隕落。
在受到眾人唾棄和厭惡的時候,當著那些曾經敬他尊他的人麵前,殺了他。
這是一個很完美複仇的計劃。
前提是白穗沒有清醒。
“師妹,殺了他,對,對準心臟,一劍刺下去。”
蕭澤靠近在白穗耳畔低語,引誘著蠱惑著她。
她緩緩拿起天啟,凝了劍氣。
劍快要落下的瞬間,那七煞果不其然劇烈動了起來,直直往白穗這裡刺了過來。
這是蕭澤預料到的,這一劍會刺在白穗身上。
所以他並不意外,也沒有避開。
“七煞!回來!”
顧止瞳孔一縮,驚愕地伸手想要把劍收回,然而劍出難收。
“噗嗤”一聲,劍入血肉的聲音清晰入耳。
殷紅的血濺落在了顧止的麵頰,手上,燙灼著他的皮膚。
那劍沒有落到白穗身上,在劍過來的瞬間她先一步側身避開了。
七煞刺中的是她身後的蕭澤。
那一劍入得不偏不倚,剛好擊碎了他的金丹。
如果是彆的命劍或許不足以致命,可是七煞是一把斬魔劍,是專門誅殺魔修的。
蕭澤被這變故給弄得一怔,低頭看向了那貫穿胸膛的命劍。
汩汩的血順著劍刃流淌了一地,他的臉色蒼白沒了血色,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了許久這才抬眸看向了白穗。
“怎麼會……”
白穗此時的眼睛慢慢流轉成了琥珀色澤,她剛才也受到了不輕的攻擊 ,身子一軟,劍插在地麵勉強穩住了身形。
她抬起手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跡,冷著眉眼看了過去。
“咳咳,很意外嗎?你不是一直都說我是一個變數,是你預知的變數嗎?”
“既然都是變數了,那便沒什麼好意外的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強撐著身體,一搖一晃走到了顧止身邊。
青年還沒反應過來,抬起手撫摸著她的臉想要確認。
“乖徒,是你嗎……”
“師尊,是我。”
白穗紅了眼眶,低頭湊近輕輕蹭了蹭他的掌心。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不過已經沒事了,剛才那一劍七煞破了他的金丹,他現在已經是困獸之爭,不足為懼了。”
她說著將顧止扶了起來,避開著他的傷口,拿出一瓶丹藥塞了他幾顆服用下去。
顧止臉色稍緩,卻也知道此時還不能掉以輕心。
“你先去遠一些的地方躲著,我殺了他便到你回家。”
白穗看著顧止渾身是傷,鼻子一酸,乖順退到了一旁。
他引劍走到了蕭澤身邊。
蕭澤倒在血泊之中,意識混沌,借著微弱的光亮勉強看清了顧止的模樣。
顧止將七煞拔出,再一次對準那破碎的金丹刺了進去。
這一次那金丹直接碎成了靡粉,再無重塑的可能。
見蕭澤閉上了眼睛沒了氣息,顧止這才鬆了口氣。
他指尖一動,引了業火想要把蕭澤的魂魄,連帶著整個魔界都一並焚燒。
不想這業火剛覆上蕭澤的周身,顧止的胸膛被魔爪貫穿。
前一秒還沒了氣息的蕭澤一把捏碎了顧止的心臟,業火之中他的眸光搖曳似火。
“師尊!!”
白穗一個瞬身過去,接住了顧止,他被傷了要害,金丹也碎裂開來。
孱弱的氣息如遊絲,他努力睜開眼睛,想要保持清明,眼眸卻還是被一片混沌籠罩著。
白穗慌忙用靈力去維持顧止的氣息,在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的時候,她腦子轟的一下炸開。
她感覺渾身血液在倒流,手腳也跟著冰冷。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她明明都看到了,看到了蕭澤會死在七煞劍下,她和顧止都不會有事,為什麼會這樣……
是預知出了錯,還是這些也是蕭澤的算計。
是他故意將計就計,故意引她看到的這一切嗎?
“我並不知道你會提前清醒。”
蕭澤像是看穿了白穗在想什麼,湊近如惡魔低語般說道。
“就像你說的一樣,你是變數,我利用你對付顧止,但是我並不會真的相信你。”
“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剛才那一劍明明刺碎了我的金丹,可是我卻沒事?”
白穗或許可能會判斷失誤,但是顧止並不會。
這說明那金丹的確是被七煞刺碎了,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蕭澤還好端端端站在這裡?
“……為什麼?”
白穗緊緊攥著衣服,壓抑著情緒不讓自己崩潰。
因為一旦再一次崩潰,她便會再一次被蕭澤控製。
“因為那金丹不是我的啊。”
“——這是戚百裡的金丹。”
白穗覺得腦子突然宕機了一般,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緩了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你一開始把戚百裡帶到魔界並不是為了幫他護法,你隻是想趁著他換骨期最虛弱的時候奪了他的金丹?!”
蕭澤從一開始就存了利用白穗的心思,因為他知道沒有白穗他根本不可能贏得了顧止。
他會再一次死在顧止手裡,再入輪回。
但是他利用白穗又不信任白穗,於是借著窺探到了蓬羽知曉了戚百裡換骨期將至,引誘他對風祁下手。
如此一來滄海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逼不得已,他隻有找他庇護。
蕭澤以結萌為條件答應了他,這也讓戚百裡放低了戒心。
畢竟如今正值仙魔大戰,他需要滄海的力量,斷然不會背叛他。
隻是戚百裡高估了蕭澤的下限,在碧落黃泉換骨時候被他生生取了金丹,用來護自身性命。
“你這個人渣!你會不得好死!你會下地獄的!”
白穗紅著眼眶,用最惡毒的字句詛咒著對方。
“你會陷入無儘的輪回,你會永遠被困在這裡,死在我的手上!”
蕭澤知道,白穗說的不是這一次。
而是之後無數次的輪回。
這戳中了蕭澤的痛處,他神情冷冽,掐著白穗的脖子把她舉了起來。
看著她窒息掙紮的樣子,他獰笑著更加用力,好似下一秒就要把她脖子給擰斷。
“我不得好死?那我們就看看最後是誰死誰活!”
他說著引了魔劍,蓄力想要刺向白穗的心臟。
天青色的劍氣先一步打掉了他的劍,把他逼退了好幾步。
顧止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將白穗護在了身後。
“師尊……”
白穗剛喚道他,顧止整個身體輕盈如同羽毛一般飄浮在了空中。
白光如晝,把整個魔界照亮。
七煞似有所感,箭矢一樣衝破雲天,停在了劍主身旁。
蕭澤見了心下一驚,咬牙禦空飛到了顧止麵前。
“還想以身祭劍和我同歸於儘?!這一次你休想!”
他將所有劍氣凝在了魔劍之上,從這一世重生到現在,蕭澤就一直用無數生魂養著這劍。
隻為在最後關頭斷了七煞的劍刃,阻止顧止祭劍!
白穗眼眸閃了閃,看向那蒼穹之上一白一黑的兩個身影。
她看到了,看到了蕭澤會斷了七煞,整個修真界都會被魔氣籠罩不休。
這一次,好像真的沒有破局的辦法了。
這一次,好像又要重來了。
白穗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不斷積攢的希望又隕滅,好似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倒一般,壓抑得喘不過氣。
就像是蕭澤被無數次的宿命困住,逃不出輪回一樣。
白穗其實和他沒有任何兩樣。
她也在不斷的失敗,不斷的輪回,不斷經曆著生離死彆。
和他一樣,她也有記憶。
白穗眼睫一動,一直蓄積在眼眶的眼淚無聲滑落了下來。
她把希望寄托在了顧止身上,陸九洲身上,希望他們能夠改變劇情,在最後阻止一切悲劇的發生。
到了現在白穗才發現,她的想法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們是被禁錮在這個世界的人,他們能改變,卻不能掙脫束縛。
在七煞快要被折斷的瞬間,白穗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垂眸看向了手中的天啟。
每一次重啟都是因為他們,因為他們誤入歧途,因為劇情崩壞,所以不得不重新開始。
她一直在努力引導他們,卻忽略了自己。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
她是那個變數,是破局的關鍵。
在她把這一切不再當成虛擬,而是鮮活的存在時候,在她選擇像顧止一樣為這蒼生而死的時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或許,一直該做出改變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她自己。
白穗緩緩閉上了眼睛,引劍刺入了心臟。
這是她無數次輪回以來,頭一次選擇了自殺。
她沒有感覺到疼痛,整個人輕飄飄的隨風飄到了很遠很遠。
從魔淵離開,再越過滄海,蓬萊,最後抵達了業火連天的昆山。
在身死回溯的時候,白穗回到了顧止和蕭澤同歸於儘的前世。
這是一切變數的開始,是蕭澤窺破天道的開始。
顧止用儘全力想要擊退蕭澤,然而那魔劍貫穿了他的胸膛。
他已瀕臨生死。
汩汩的血水淌成了河,他意識混沌,還沒站起來,磅礴的劍氣重重落了下來。
顧止堪堪用劍擋住,可慢慢的他被壓製。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顧止的聲音在白穗的腦海裡響起,他的魂魄已經在遊離邊緣。
在火光之中凝聚在一起,快要脫離肉.身。
白穗看著他神情一凝,周圍的靈力波動和之前以身祭劍時候一樣。
他再一次做出了同歸於儘的決定。
她奮力來到了顧止身邊,將他的魂魄推回了他的身體。
顧止眼眸一動,還沒等他反應,一道淺淡的光亮閃爍,漸漸勾勒出了一個少女的輪廓。
眼見著七煞快要從手中脫力落下,白穗的手覆了上去,緊緊握住了劍柄。
【沒用的,我已經無法運轉靈力了,你的修為不夠,哪怕他如今重傷你也斬殺不了他。】
白穗還沒回應。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掌心溫熱,熟悉得讓她落淚。
【不是一個人。】
【還有我。】
陸九洲勾唇朝著白穗笑了笑。
他的神魂被重華從碧落黃泉之中帶了回來,此時又隨著白穗一並回溯到了這裡。
他們的神識交融過,無論在哪一個時空陸九洲都能找到她。
天昭和天啟回到了白穗和陸九洲的手中,劍光逼仄,劍氣交纏。
顧止看向光暈之中的兩人,看清了兩人所用的劍式瞳孔一縮。
半晌,他薄唇微啟,喃喃說道。
【淩霄有十——】
【遊龍入海,萬劍歸宗。】
白穗在劍光中看向一旁的青年,君子端方,眉眼如畫。
天光破曉,萬物俱籟。
一切美好都在她的身邊。
然後,她情不自禁說出了此時最應景的一句話。
“陸九洲,我愛你。”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最後崽子自己做出了改變,因為重華可以讓魂魄停留,所以回溯到了關鍵點去糾正了一切。
嗚嗚嗚最後完結在崽崽告白這裡。
在師兄死的時候就是想要聽這一句 這一次是崽崽主動說的,沒有任何提醒,是情不自禁。
恭喜洲洲等到了兩情相悅嗚嗚嗚
因為成功了,大家都會好好的
之後更番外嗷麼麼
感謝大家這麼久的陪伴,我多嗶嗶賴賴幾句。
我前期大部分基調是歡脫的,但是後麵是結局部分,我沒辦法嘻嘻哈哈,我想升華下。但是大家都會he的。這是第一次寫這樣長的文,感覺太不容易了。
有大家的陪伴,才有崽崽和洲洲。
一開始我開這一本時候遇到了點事情,狀態很不好,我就去了雲南幾個月,差點沒寫這一本。
後來慢慢找到了狀態,我真的很慶幸自己好好寫完了。儘管不夠完美,儘管我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但是我覺得能寫完真的是大家的陪伴和鼓勵,謝謝大家包容我的不完美qwq
中途也有磕絆,好在堅持寫完了。
完結時候我會抽個獎,謝謝大家麼麼麼,真的很開心因為一本書和大家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