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洲是個一心隻知道修行的劍修,就算他提前將說辭倒背如流,然而隻要白穗多看他一眼他便磕絆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著青年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來那人的名字。
白穗大致上也清楚了陸九洲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過她並沒有往彆的地方多想,以為隻是那人的身份特殊,暫時不方便透露而已。
“……還挺神秘,都要見麵了結果連名字都不能說的。”
白穗這麼嘟囔了一句,也沒再揪著這個問題繼續追問下去了。
一旁的陸九洲聽到這話後鬆了口氣,他這人有個習慣。
一旦緊張或者心虛什麼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用指腹摩挲下劍柄,微涼的觸感會讓他平靜不少。
“其實也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那位……師兄不大喜歡彆人提起他的事情,反正馬上就要見麵了,之後不出意外的話他每日都會在清靜峰授課,有什麼想知道的你當麵問他即可。”
白穗敷衍點了點頭。
麵上沒說什麼,不過這麼一路下來她心裡對那個素未謀麵的師兄沒了起初的好奇,甚至還有些不滿了起來。
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一點兒都不爽快。
估計本人也是那種矯情愛裝的性格。
清靜峰一共有四五個小峰,陸九洲帶著白穗過去的這片桃林在偏南峰的地方。
這桃林十幾裡,因為受著昆山靈土靈氣的滋養,四季如春,花開不謝,放眼望去綿延一片粉色花海,漂亮得不似人間。
清靜峰是藥閣長老所住的地方,這裡的一切樹木靈植都是他千百年來播種栽種的,包括後山的那些靈木。
除了這片桃林。
聽陸九洲說這桃林本在靠淩霄峰位置,幾百年前因為靠近劍塚位置,劍氣太甚而寸草不生。
藥閣長老對靈土的要求很高,看不上這裡,最後是劍祖顧止瞧著這麼大塊地荒廢著怪可惜的。
於是去了桃源求了些種子,又用著神識護著,久而久之便長成了這十裡的桃花林來。
因此這地方雖在清靜峰,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屬於藥閣長老管。
平常時候來清靜峰上課的弟子們沒有允許鮮少敢踏進這裡,怕冒犯了上麵那位。
也不知道這個不知名的師兄什麼來頭,竟然有這麼大的排場。
彆人都不敢貿然靠近的地方,他一來竟然還圈做了來授課了。
白穗跟著陸九洲到了桃林深處時候,那什麼師兄的影子還沒看到,先瞧見了幾個麵生的同門。
他們看到陸九洲過來了,連忙上前行了個劍禮,而目光落在白穗身上的時候卻顯得有些冷淡疏遠。
整個昆山上下,除了雪嫣然沉翎他們,白穗也就和那個劍修師兄徐誌能聊上幾句,其他人她彆說交談了,連名字和臉都對不上。
因此對於他們的態度,她並不怎麼在意。
陸九洲將白穗送過來後並沒有離開,他似乎打算留在這裡旁聽。
想到這裡,她不著痕跡的將視線往陸九洲身上瞥去。
桃花灼灼,粉色的花瓣隨風飄落,他站在桃樹下,白衣勝雪,陽光落下來。
眉眼溫柔,風也輕柔。
不愧是原文裡一劍動九洲,姿容舉世無雙的劍修。
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隨便一站瞧著就這般賞心悅目。
正在白穗感慨著收回視線的時候,一個紅衣少女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
她眯著眼睛湊近壓低了聲音。
“你死了這條心吧,那可是陸師兄,桃源少主他都沒瞧上,像你這樣的小丫頭就更不可能了。”
對方突然出聲著實把白穗嚇了一跳。
她猛地抬頭一看,剛好撞上少女那雙漂亮的眼眸。
和雪嫣然那種嬌俏可愛的類型不同,眼前的少女的長相要更加明豔那掛的。
她的年歲看上去應當和白穗差不多,一身紅衣襯得她膚色如雪,丹鳳眼上挑著,添了一分說不出的風情。
原本白穗還因為被莫名其妙給嚇到了有些不爽,可瞧著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這火氣也驟然降了下來。
聽到她這話後一頓,想著陸九洲這人氣,以為對方也是他的女粉一員,語氣這才有些咄咄逼人了。
她能理解,畢竟哪個粉絲會高興看到自家愛豆和彆的異性在一起呢?
“那個你可能誤會了,之前傳的那些我是陸師兄道侶的事情都是空穴來風,我和他就是單純師兄妹關係,我對他沒有那個意思。”
“你對陸師兄沒那個意思,所以你就是對沉翎有意思了?”
少女皺了皺眉,抱著手臂上下打量著白穗。
那眼神也沒什麼惡意,就是看得人不大自在。
“誒不是姐妹兒,你這帽子可彆亂扣啊?還有,什麼叫我不喜歡陸師兄就是喜歡沉翎,這前後有什麼邏輯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你剛入宗門的時候跑去給沉翎上瓊玉台比試,人嫣然師姐都還沒說什麼,你和他非親非故的你上去強出頭不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還有,你自己心血來潮想去後山你自己去啊,你乾什麼非要拉上沉翎,他可能是因為感激你之前瓊玉台幫了他,結果你就利用他的好心!”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大晚上的,還是小樹林,孤男寡女,呸!你這個色胚!”
少女一開始聲音還算克製,等說到後半段時候已經有些控製不住情緒了。
她瞪著白穗,叉著腰嬌蠻的樣子很是可愛。
“我告訴你白穗,其他人或許覺著你資質出眾,長得好看又有陸師兄仗著你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不管你到底對沉翎有意思還是沒意思,本小姐先把話給你撂在這兒了,沉翎是我先看上的,你都有陸師兄了,你不許跟我搶,不然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
這孩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前一秒還在diss她配不上陸九洲,後一秒又在說什麼她有陸九洲了,那她這到底是配得上還是配不上?
而且什麼叫我長的好看資質出眾,又是什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這到底是在誇她還是損她啊。
白穗有些被氣笑了,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腮幫。
她一驚,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她。
“你乾什麼?說話就說話乾什麼動手動腳的?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你不服氣,有本事一會兒我們單挑啊?”
她捂著被戳的地方,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活像個炸了毛的小貓。
“都聊了這麼久了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叫白穗,雖然你早知道了,出於禮貌我還是再給你重新介紹下。”
對於少女的怒火白穗權當沒有看到,輕描淡寫地轉了個話題。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頓了頓,原本是不大想告訴白穗的,可是看著對方態度這麼好,她反而更不在理了。
“……季楚楚。”
“?!原來你就是藥閣長老的女兒季楚楚啊。”
怪不得剛才會那麼說,敢情眼前這個就是對沉翎一見鐘情的小姑娘啊。
白穗有些驚訝地看向季楚楚。
今日來桃林的都是資質較好的劍修弟子,她也就算了,沒想到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嬌小的少女竟然也是個劍修。
季楚楚錯誤的理解了白穗的驚訝,以為對方是和其他弟子一樣知道她是個有靠山的仙二代而被嚇到了。
“哼,現在知道怕了也還來得及,不過我也不是那種揪著不放的人,你以後離沉翎遠一點就成,不然有你好看的。”
遠一點可能不成,畢竟她還要做任務的。
不過這話白穗沒有對季楚楚說,怕對方又給炸毛。
她敷衍地點頭應付了幾句,小姑娘見她態度還算可以也沒最開始時候那樣看不慣她了。
和白穗一樣,因為她這仙二代的身份在這兒,周圍幾個同門都不敢怎麼上來和她搭話。
季楚楚憋了一會兒,沒忍住,猶豫了一下悶悶開口。
“那個,我看你剛才和陸師兄一起過來的,他在路上時候有沒有給你說一會兒要來的那個師兄是誰?”
“你也不知道?你老爸,哦不你爹也沒給你說嗎?”
“沒,我問了他好幾次,他都支支吾吾的。反反複複就給我說這是他費了好大勁兒才把我塞過來的,說讓我好好珍惜這個學習的機會,讓我彆耍性子。”
季楚楚雖然是個正經劍修,資質也不錯,但是她從小養尊處優慣了,昆山自古奉行的苦修於她而言太累太苦。
彆的弟子每日修行的量,她累死累活也頂多到一半。
哪怕她天賦在中上,在這個內卷嚴重的宗門裡,資質不好的靠著勤能補拙,資質好的更加刻苦修行。
於是這麼下來,季楚楚再好的資質也被甩到了後半截兒。
這一次選人的時候其實從一開始就沒季楚楚什麼事,不過藥閣長老覺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才磨著宗主把自家小女兒給塞了進來。
白穗眨了眨眼睛,大致聽明白了。
敢情這季楚楚是走了後門才過來的,看來這師兄還真有兩把刷子,這名額跟火箭班似的這麼搶手。
“那你爹……”
她還想要再打聽些什麼,一陣風驟然從前麵吹了過來。
花葉搖曳,紛紛揚揚卷了漫天,很是迷眼。
等到這風停下,花瓣慢慢落在地上之後,白穗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瞧見一個白衣男子從亂花之後走了過來,腳步很輕,氣息也平穩,好似融入在了周圍環境之中,沒有一點兒聲響。
白穗下意識屏息凝視過去,等到花葉落儘,那人的模樣才完全顯露了出來。
白衣青衫,頭上隻一個白玉冠束著發,身材頎長如鬆,有一種超脫世外之感。
白穗原想著既然資質都在陸九洲之上了,想必這容貌應當也差不到哪兒去。
然而等到白穗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的時候,著實有些意外。
倒不是她有什麼容貌歧視,主要是先前鋪墊了那麼一大堆,眾人都說他牛逼轟轟的,她心裡的期待值也不由得拔高了。
如今看著青年隻能算得上清俊的模樣,多多少少還是覺得失望了。
“唉我還以為是什麼仙風道骨的人物,結果就長這樣,連陸師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呢。”
白穗也就在心裡這麼歎了口氣,不想身旁心直口快的小姑娘直接嘟囔出了聲。
“算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本小姐一樣既有個好出身又好資質和好容貌的,畢竟這投胎也是要看運氣的。”
“……姐們,那個可是比陸師兄修為還要高深的修者,少說也是個元嬰,你這樣當著人麵說這些你不怕他聽到嗎?”
季楚楚聽後白了白穗一眼。
“呿,瞧你這膽小的樣子,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就說了他一兩句,而且還是陳述事實,難不成他還能動手揍我一頓?”
她話音剛落,前麵一個聲音輕飄飄地傳了過來。
“對麵那個穿紅衣的,對,就是你,不是想挨揍,哦不,領教下我的劍法嗎?你出來,我給你這個機會。”
說這話的不是彆人,正是剛才季楚楚吐槽的那位其貌平平的不知名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