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這一次參加仙劍大會的弟子總共十個左右, 除了徐誌和白穗這兩個劍修之外,雪嫣然和沉翎也在。
仙劍大會主要是各宗各派的金丹以下包括堪堪金丹的年輕弟子之間比試切磋,年歲也有限製。
不僅如此, 對各種職階的修者的參賽要求和參賽場地也不同。
像徐誌和白穗這樣的劍修以正麵硬剛的方式, 主要考核的是力量速度等,無論是團隊賽還是最後一對一比試, 都是以暴製暴,誰拳頭硬誰是大哥。
因此對於劍修來說,任何試煉都是生死一線,刀劍無眼。
這也是為什麼顧止他們會更希望白穗再多磨練一段時間, 不要這麼操之過急參加試煉。
然而對於丹修藥修這樣的弟子們來說,試煉最主要的不是比誰的劍法更強更快。
而比的是製藥煉丹的品階高低,和其純度, 同一品階煉製出來的雜質越少,也就越厲害。
他們的試煉場地也和劍修不同。
除了進林子, 懸崖各種秘境之中采摘煉製丹藥的靈草靈植之外, 並沒有什麼危險可言。
煉丹劍修比不過丹修,論劍術丹修比不過劍修。
術業有專攻,所試煉的方向也不同,倒也沒什麼公不公平可言。
“像我們這種丹修藥修什麼的一旦擇選到了自己的本命靈器,就算想不參加這些亂七八糟的試煉都得被逼著來。結果你倒好, 大家都在勸你下一次再來,你硬要參加。”
儘管之前白穗去參加擇劍資格考核的時候就有說過, 說想要早點拿到命劍去參加仙劍大會。
雪嫣然也隻是以為她說說而已, 等到了解了這劍修的試煉之後也就歇了心思,頂多跟著他們去觀戰一下。
等到從青燁那裡得知了少女的名字已經被記錄在名冊了,她這才恍惚意識到對方是認真的。
今日雪嫣然她們並不需要和其他弟子一樣晨練, 在晨鐘敲響時候便早早禦劍到了昆山山腳下等著從蓬萊那邊過來的飛舟。
知道白穗要參加仙劍大會的尚且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更彆提其他幾個師兄師姐了。
在少女跟著雪嫣然一並禦劍過來的時候,他們的視線或直白或隱晦地落了過來。
昆山大大小小有十多座峰,其中每一個峰都住著至少一位長老。
白穗他們在主峰和清淨峰這邊,所以很多師兄師姐們都沒怎麼見過,同樣的,他們也不怎麼認識他們。
“既然都已經擇了劍,時間也剛好,不參加一次又要等幾年,多可惜?”
她聽到雪嫣然這話的時候頓了頓,而後掀了下眼皮往一旁看了一眼。
“話說除了你和沉翎之外,這些師兄師姐裡麵有幾個是劍修?”
“就你,還有徐師兄,再然後就是那個……”
雪嫣然說到後麵不自覺壓低了聲音,視線不著痕跡掃到右上角位置。
“看到那個胡子拉碴,腰上還掛著個酒葫蘆的人沒?那個是劍閣長老的大徒弟,入宗門快四十來年了吧,資質什麼的都不錯,年紀輕輕都已經是金丹初期修為了。”
那人從白穗剛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
五官還算清秀,就是有些不修邊幅。身上的酒氣也重,臉上紅暈一片。
和昆山印象裡刻板嚴謹的劍修形象不同,活像個逍遙散修。
或者更準確來說更像個酒鬼。
“隻有我們三個劍修?”
“你以為三個就少了嗎,你知道修真界大大小小各宗各派一共有多少嗎?光是雲夢宗就有二十個洲,蓬萊更是有百來座島,一個宗門三個劍修,加上其他的總共能有十個名額已經很多了。”
這些白穗還真不知道。
她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就一直在昆山待著,對於外界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
那一個宗門有十個也的確不少了……
等一下?!
若是昆山一共參加的就這裡的這麼十個人,那麼為什麼原著裡會有陸九洲?
依照他這樣的修為雖然是符合參賽資格的,但是也該去不周山試煉,繼續參加這個仙劍大會多少有些沒逼格了。
仙劍大會是《仙途漫漫》中陸九洲和那妖女的初見劇情,是極為重要的,她不可能記錯。
原文裡陸九洲的確也在仙劍大會,不僅在,甚至還參加了,並且在最後拿到了“醉花陰”這件靈寶。
【888,怎麼回事?為什麼和原著裡不同,這個仙劍大會陸九洲到底參不參加,要是他不參加了那我這麼拚死拚活取得參賽資格乾什麼?我這不是吃飽了沒事乾嗎?】
【宿主你彆著急,我剛才查閱了下,原著裡陸九洲的確參加了仙劍大會,但是是後麵的壓軸比試。】
【所以你之前為了獲得參賽資格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888一邊說著一邊加載出來了這章劇情給白穗解釋道。
【我找到了仙劍大會的比試流程,像宿主這樣剛築基沒多久的弟子是以與其他宗門弟子組隊,以團隊合作方式進入妖獸林完成指定任務的。再之後進行第一輪的篩選,挺過了秘境的團隊再進行抽簽以進行一對一擂台比試。】
【——這是你們的比試內容。】
【最後還有一場宗門之間的比試,大致上就是如果你打擂台贏了,則代表昆山有了最後比試的資格。其他宗門也是如此。】
【而陸九洲在原文中便是作為昆山代表,奪得了靈寶“醉花陰”。】
有些複雜。
但是也並不是聽不懂。
大約就是這個仙劍大會並不隻是單單試煉的是白穗他們這樣初出社會的小蘿卜頭。
雖然他們是這一次試煉的重點關注對象,但是在最後通過試煉時候已經精疲力儘了。
根本沒力氣再比試奪寶了。
再加上仙劍大會每一次魁首的靈寶都至少是八品以上,自然不可能那般輕易交出手。
所以陸九洲那一場才是重頭戲。
不僅是因為那勝負是奪寶的關鍵,更因為陸九洲最後對上的那個對手不是彆人。
正是合歡宗的聖女,也就是那個要了他命的妖女。
好好的一個試煉弄得這麼麻煩白穗能夠理解。
這個比試規則主要是作者為了凸出陸九洲而設定的,全然是為了主角服務的。
但是讓白穗最煩躁的是,在聽了888說了這麼一大堆來看。
這不就是把白穗他們當成前麵搬磚引玉的磚頭,就為了引出陸九洲和那妖女唄。
媽的,想罵人。
倒不是生氣陸九洲什麼的,她就是覺得這麼一下子搞得自己之前那麼拚死拚活取得這個參賽資格就突然沒了意義。
早知道陸九洲和那妖女不會和她一樣參加前麵的試煉,她完全可以和季楚楚一樣觀戰,哪得著搞這麼複雜?
正在白穗氣得抓頭發的時候,888的聲音又在腦海裡響起。
久違的,是任務發布。
【滴——主線任務發布。】
【請宿主阻止妖女和陸九洲在最後比試時候正麵對上,取代陸九洲,成為昆山的代表吧!】
【……?】
白穗愕然了一瞬,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我?代表昆山?】
【最後一場各宗各派派的都是他們宗門最強的選手,我能參加這個破仙劍大會就已經累的夠嗆了,你讓我一個菜雞單挑一眾大哥?】
【宿主你理解錯了,你再牛批也不可能贏得了他們的。】
【這個任務指的是,你代替陸九洲去參加比試,輸贏不重要。隻要彆讓他們兩人在擂台對上就成。】
這話說的倒輕巧。
哪怕任務沒有規定白穗必須贏,但是她憑什麼能作為昆山代表,在陸九洲還在的情況下。
就算陸九洲點頭同意她代替他去了,其他長老會同意嗎?
退一萬步昆山的長老們同意了,那周圍其他人會同意嗎?
這任務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哪有什麼失敗不失敗?
白穗也知道無論是劇情還是主角之間的那種不可避免,很容易一對上就互相吸引的磁場設定。
他們最好是能彆對上就彆對上。
原文裡陸九洲為什麼會喜歡上那個妖女,並不是因為什麼瑪麗蘇光環,金手指。
是那個妖女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是他喜歡的類型。
她性格什麼的是不是裝的也好,還是其他什麼也罷。
這麼久而久之的相處之下,難免不會暗生情愫。
而這個任務也是為了從根源上扼製,尤其是在陸九洲馬上要曆雷劫的時間點,更是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了。
【……走一步是一步吧,我先挺到試煉最後關頭再說吧。】
白穗這麼說著,因為心累也沒怎麼打理888了。
888見她心煩,還想要說幾句話安撫下她的情緒的時候。
一片巨大的陰影從上麵慢慢覆蓋了下來,遮雲蔽日,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如陰雲密布時候一般沉鬱起來。
她眼睫一動,順著陰影籠罩過來的地方抬頭看去。
蒼穹之上,一艘巨大的飛舟懸停在了高空。
從下麵往上白穗看不太清楚,隻能瞧見兩邊緩緩扇動的,類似於船帆的東西。
靈力氤氳在四周,船身是淺綠色的,好似島嶼一般。
或者更像是一座穿梭雲海的鯨。
平時除了禦劍就是踩著仙鶴做代步工具的白穗,看到這樣巨大的飛舟,分外震撼。
“行了彆看了,不就一飛舟嗎?等到姐們我能煉製出高階靈丹的時候,我拿著幾瓶去蓬萊給你換一座飛舟送你。”
雪嫣然正準備禦劍往飛舟方向飛去,見白穗還站在原地嘴巴張的老大地往上看。
她覺得好笑,上前這麼說著,一把拽著她過來。
白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這不是頭一次見嗎?”
“要看就上去看。”
“從這邊飛回蓬萊少說也要兩日夜,有的是時間讓你看的了。”
其他人不像白穗這樣沒見過世麵,在看到飛舟過來的時候直接禦劍上去了。
因為白穗這麼呆呆看了一會兒,她們兩人便成了最後上飛舟的人。
蓬萊的飛舟五日前便出發了,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派了一艘。
作為今年仙劍大會的主辦方,也是東道主,這接送自然是由他們來。
昆山是在南邊位置,同樣在南邊的還有桃源,雲夢宗,再就是終南山,至於其他的一些小宗小派白穗就不怎麼清楚了。
在禦劍上來之後,白穗剛落地站穩,周圍好些人的視線便落了過來。
和之前昆山不怎麼認識自己的師兄師姐的好奇驚愕的視線不同,這些人似乎對她頗為忌憚。
倒不是因為她這個人。
而是因為她手中的這把一看就不是凡物的神兵天啟。
哪怕白穗如今隻是個剛築基沒多久的弱雞,不能給它提供太多的靈力,更沒辦法發揮其全部的威力。
但是劍氣是騙不了人的。
尤其是在這裡這麼多劍修的情況下,他們對於劍氣的敏銳程度隻稍微靈力感知下便能覺察到了。
昆山對弟子穿什麼衣服並不做什麼要求,隻腰間帶著一塊刻著劍入青雲圖樣的腰牌代表身份。
而飛舟之上各宗各派弟子們的衣服大多顏色樣式一樣,桃源的著粉色,雲夢宗的則衣袖繡著金雲……
一眼便可辨認。
這裡修者眾多,劍修更是。
很顯然,白穗因為天啟成了眾矢之的。
“一般劍修戾氣都重,這還沒開始試煉呢就把你給盯上了。咱們彆搭理他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點糕點嘮嘮嗑去。”
雪嫣然這麼說著,剛伸手準備去牽白穗的手把她往角落位置帶。
不想這手還沒有來得及碰到少女,手便猝不及防的被一道劍氣給打掉了。
那力道不算大,卻也不小。
隻一下便將少女的手背打得紅了一片。
雪嫣然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股怒氣“噌”的竄了上來。
剛想要上前破口大罵,昆山的弟子們先一步拔劍上前將她護在了身後。
徐誌一概平日嬉皮笑臉的模樣,冷著眉眼引了一道劍氣往剛才動手的那個劍修身上過去。
對方反應也快,兩道劍氣相撞,巨大的氣流將周圍的雲霧也一並斬開。
“閣下這是何意?為何無故傷我師妹?”
那少年看衣著應該是雲夢宗的。
模樣倒是俊俏,隻是眉宇之間那遮掩不住傲氣硬生生將這還算好看的五官給大大打了折扣。
“誤會,都是誤會。”
他這麼笑著說道,語調輕挑,視線不著痕跡往雪嫣然方向看了過去。
“我剛才不小心沒收住劍氣,道友傷的可重?要是太重,若不嫌棄的話過來這裡我們給你看看?”
“不過我想既我昆山的道友,這點程度的傷勢應該不算什麼吧。”
雲夢宗最出名的便是醫修,其中也不乏一些資質出眾的劍修。
由於劍修稀少,在雲夢宗裡一般外出試煉的劍修都會有一兩個醫修跟著,好方便療傷。
正因為如此,其他各宗各派的劍修很是看不慣雲夢宗的劍修的嬌氣。
認為和劍修一慣的苦修和隱忍之道相差甚遠。
同樣的,他們也不怎麼看的慣像昆山這樣一味苦修,不知享受的劍修。
簡單來說就是享樂主義和清心寡欲主義兩者的觀念衝突延生出來的矛盾,總歸就是誰也看不起誰就是了。
果不其然,在對方嘲諷完後,徐誌冷笑著回敬了一番。
“自然無礙。我們昆山弟子皮糙肉厚,哪裡能和你們雲夢宗這些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弟子們相比?”
青年說這話的時候扯了扯嘴角,都沒怎麼正眼瞧過對方。
雪嫣然看著和平時昆山時候判若兩人的徐誌,捂著嘴感慨了一句。
“嗚嗚嗚師兄你好帥,我好愛……”
“……閉嘴。”
徐誌剛才樹立起來的高大上逼格險些破了功,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下情緒。
而後又對著那滋事的雲夢宗弟子說道。
“這件事雖然你說是不小心傷了人,可不小心傷了也是傷了。閣下打算如何補償我師妹?”
“補償什麼?我是不小心傷了你師妹,可是道友不也對我刀劍相向了嗎?”
“剛才那道劍氣可比我那道強上不少,要不是我早有防備可能早就受傷了。”
他像是早就料到了徐誌會揪著這個事情不放,在對方話音剛落時候便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大家來評評理,我是無心,而昆山這位道友卻是有意傷人了。我都沒追究你的責任,你怎麼反倒先倒打我一耙了?”
“對啊,昆山這位道友你這樣做的確有些過分了。我們師弟都說了是不小心,而且還說了要是傷的重了就過來我們這裡讓醫修瞧瞧了,為何還這般不依不饒?難不成這就是你們天下第一劍宗的氣度嗎?”
“……”
剛才那一幕發生的太快,很多人並沒有看見。
更多人隻瞧見了昆山的一眾弟子突然上前,徐誌拔劍朝著那人以牙還牙回敬了回去。
不知道實情的被雲夢宗的人這麼一帶,再加上昆山樹大招風。
周圍修者雖然沒說什麼可看向白穗他們的視線也越發排斥反感了起來。
“艸,還說我們不依不饒,明明是他們強詞奪理欺人太甚!就他們劍修的手金貴了,我這手還是要煉丹製藥的呢,真是氣死我了!”
雪嫣然咬牙切齒地這麼說道。
“他們就是看陸師兄他們不在,所以這才故意找茬來著!”
季楚楚還有陸九洲他們並不在飛舟上,而是跟著季楚楚她娘親還有其他長老昨前日先一步去了蓬萊。
沉翎原本是想跟著白穗他們一起的,隻是他身子骨還沒好透,飛舟接人要繞好些路徑,長時間舟車勞頓他身體可能吃不消。
這才跟著陸九洲他們一並離開了。
這裡這麼多人,白穗不相信所有人都沒看到剛才是誰先動的手。
如今沒有任何一人站出來,無非說明一點。
不僅是雲夢宗的人,這裡很多人都看昆山不順眼。
如今陸九洲他們不在,若是再繼續揪著這件事不放隻會正好中了有心之人的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