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一百一十三章(1 / 2)

陸九洲猜的沒錯, 他說完這話後顧止第一反應的確是引命劍過去給他一劍。

不過今天情況特殊,他手上拿著人給的櫻桃酥,嘴裡還包著一半沒有咽下去。

吃人手短拿人手軟, 顧止就算想要動手裡外都占不了什麼理。

他沉默了一瞬, 而後當作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調轉了個方向背對著陸九洲。

眼不見心不煩,拿著櫻桃酥隻當沒有對方這人, 自顧自地繼續吃著東西。

陸九洲哪裡看不出顧止是不想搭理自己,他覺得有些好笑。

之前顧止常年在淩霄峰閉關,他入昆山這麼久也沒見過他幾麵,哪怕見了也隻是行個禮便離開了。

在他印象裡顧止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除了宗主一般從不與外人說話。

所以陸九洲對待他從來禮數周到,比起其他長老更為恭敬,生怕不小心觸了他的黴頭, 惹惱了他。

然而自他出關之後,因為不放心白穗, 陸九洲得了空閒就會去淩霄峰那兒看看。

相處久了, 他發現顧止其實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不好相處,相反的,他比哪個長老都好哄。

心思喜怒都寫在臉上,一眼便能看出來。

——像個老小孩。

之前時候陸九洲曾經聽宗主說過,顧止和其他劍修不大一樣。

他的資質千年難遇, 修行路上一直沒什麼瓶頸坎坷,速度更是一日千裡, 百歲左右便破了金丹抵達元嬰, 是其他同門都望塵莫及的存在。

就連渡劫的時候也沒出過什麼岔子,順遂得讓人眼紅。

顧止之所以有這樣的成就不單單是因為資質極佳,更因為他道心純粹, 修的是劍心通明的劍道。

能一直保持孩子的誠摯心性,且也鮮少與外界接觸,所以受到的影響很小。

他有奉行苦修的修者不會有的很多毛病,貪口腹之欲,怕死又怕疼,更是怕麻煩。

知世故不世故,有所畏又敢所為,敢所當。

——比一心向道快修魔怔了的修者活的通透單純多了。

因為了解得多了,陸九洲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對顧止那般敬畏不敢靠近,交談時候反而自在隨意了不少。

他垂眸看著顧止生怕他把櫻桃酥給拿回去,嘴裡的沒咽下去就又拿了一塊往裡塞。

吃得太急太快,好幾次都險些噎著。

“劍祖,就著茶水吃吧。”

顧止腮幫被塞得鼓鼓,聽到陸九洲的話後一頓,餘光瞥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熱茶奉到了手邊。

“你,彆以為討好我我就會把我乖徒交給你,你還差的遠呢。”

他嘴裡包著東西,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含糊不清。

不過因為實在有些噎住了,顧止還是接過了陸九洲遞過來的茶水就著喝了一口,這才活了過來。

陸九洲聽了顧止這話一愣,對於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他並不驚訝。

畢竟他也知道自己表現的太過殷勤明顯,而且好幾次都被顧止逮了個正著。

隻是……

他眼睫顫了顫,等到顧止緩過來了之後這才輕聲詢問。

“……劍祖可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我可以改。”

顧止剛才那句話也就是順勢敲打一下對方,讓他收著點兒心思。

不想陸九洲沒聽明白這警告,反而還問了這麼一句。

他磨了磨後槽牙,想要毒舌數落陸九洲一番,結果發現想了許久都找不出青年的錯處來。

長得好性格也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在年輕一輩中更是個中翹楚。

簡直就是修真界女修們的夢中道侶,根本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這樣一想……

和周圍那些歪瓜裂棗相比起來,陸九洲其實,勉強,也是可以配得上自家乖徒的。

這個想法隻冒出了一瞬,立刻被顧止給壓下去了。

不行不行!想什麼呢!

白穗現在才幾歲,這麼好的資質這時候談什麼情說什麼愛,肯定是要好好修行,繼承他的衣缽才是正事啊!

好險,差點兒被這小子給帶偏了。

“陸九洲啊,我對你沒什麼不滿。隻是白穗和你不同,她修為還不定,你對她有什麼暫時也不要表現出來,彆亂了她的道心。”

“修者時間長久,不急於一時。”

顧止端著長輩的姿態,輕輕將手中的杯盞放到了桌麵上。

杯子碰觸的聲音不重,卻在夜色朦朧裡顯得很是清晰。

“再者,你們都還太小了,也可能就是相處久了的一點好感而已。等之後分開得久了,自然而然這感覺也就淡忘了。”

怪不得顧止分明看出來了陸九洲對白穗的心思,卻也沒太生氣。

不是因為認可他這個人,而是單單覺得兩人一個涉世不深,一個更是未經情愛,都是懵懵懂懂的什麼都不明白的狀態。

大抵也隻是好感,談不上什麼喜歡,更不算什麼愛。

他會這麼想並不是空穴來風。

宗門裡的弟子在參加第一次試煉之後便意味著可以下山曆練了。

陸九洲和青燁當時曆練時候離開了昆山十年。

自南疆毒窟,鳳山,極北,再到滄海以南,一路上所遇妖魔眾多。等到再回宗門的時候,的確有物是人非之感。

而白穗亦會如此。

很多感情都是朝夕相處萌生的一種習慣,一種錯覺,離開得久了自然就會忘了,不會在意了。

陸九洲沒有說話,倒不是被顧止這番話給說的動搖了。

而是因為白穗。

他可以初心不變,但是卻沒有把握白穗會不會離開久了忘了他,不再像現在這樣親近依賴他。

“……劍祖你放心,我不會拿這些事情說與師妹給她徒增煩惱的。”

其實不用顧止說,陸九洲也沒打算將自己的心思告訴白穗。

他知道輕重,與他的心意相比,白穗的修行更為重要。

——他沒那麼自私。

顧止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青年低垂著眉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好像什麼棒打鴛鴦的惡人一樣。

他也莫名有些心虛。

“那個,不聊這種沒邊沒際的事情了。其實我找你過來不是因為無聊想要聊聊天之類的,主要是有一件事我還沒來得及與你商議……”

陸九洲聽後掀了下眼皮,疑惑地看了過來。

“與我商議?”

有什麼事情還能讓顧止屈尊降貴和他一個小輩商議的?

“七日試煉結束後不是有個守擂比試嗎?按照規矩,上一屆是青燁代表昆山上的擂台,這一次便是你了。”

“這種名額雖定下來了,我卻是有資格更改的,不過我覺得還是提前與你說一下為好……”

顧止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白穗當時想要參加守擂比試一事的確荒謬。

隻是她態度堅持,他也鬆了口。

“如果白穗順利度過了雷劫抵達結丹期,又成功通過了試煉的話,我可能會讓她去守擂。”

陸九洲一驚:“什麼?!”

“劍祖,師妹資質雖好,可是這一次能參加試煉已是勉強,守擂之上無一例外都是金丹修者,你若是讓她上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自己要去的。”

青年的話還沒說完,顧止先一步開口打斷了他。

他也頗為頭疼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這一次參加守擂比試是衝著那醉花陰去的,那靈寶於你來說的確很有用處。”

“若她真的成功通過試煉了,就讓她去擂台試試吧。恰好我這裡也有一個九品環境靈寶,威力不比醉花陰遜色。到時候可以彌補你的損失,把它贈予你。你看如何?”

“我不同意。”

“我就知道你這孩子會體諒我的難……?!什麼,你不同意?”

陸九洲對長輩什麼的話不說是言聽計從,哪怕有所不滿也不會直接開口反駁。

這件事顧止說著是與陸九洲商議,實則他有著絕對的更改人選的權利,隻是客氣地通知他罷了。

沒想到一向恭敬的青年竟然這般態度強硬地反駁了回來。

青年薄唇抿著,在顧止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沉聲繼續說道。

“我不需要劍祖你的補償,我也不在意最後能不能奪得魁首摘了那靈寶醉花陰。”

“與師妹的安危比起來,這些一文不值。”

陸九洲這麼說著,顧止想要說什麼都給咽了回去。

守擂比試比起秘境試煉來說的確要凶險不少,近乎都是殺招。

雖不至於涉及生死,那肉身的痛苦也極為難挨。

同為金丹的修者哪怕打成什麼情況也有自保靈根不損的能力,可白穗不同。

結丹和金丹的差距宛若天塹,她又是顧止的親傳,多少雙眼睛盯著她,若是運氣不好對上些不好的對手,得了這麼個正大光明折磨她的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

其實這些顧止也想過,也勸過白穗。

少女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吞吞吐吐也說不出為什麼要參加守擂比試,隻說了想得個鍛煉機會。

“你放心吧,我是她師尊,我比你更看重她的安危。”

“那你還……”

陸九洲的話還沒說完,對上了顧止那雙墨玉般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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