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寧剛好接住何容津遞過來的西裝外套,隻是並不是輕鬆拿在手上,男人沒有鬆手的意思,扯著衣服一端,隔空和她牽在一塊。
衣服顯然是在空調下吹的太久,布料都透著涼。
而她被沈默攥住的左手手腕,滾熱。
趙青寧一時好似置身冰與火之間,腦子轟地一下,一片空白。
沈默看著對麵的何容津,視線交錯,無形的火光在空氣裡蔓延開。
他的話卻是對著趙青寧說的,還算溫和,“這麼晚了,方不方便不說,你出差應該也沒跟公司報備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先送你回去。”
趙青寧還沒來得及說話,何容津就開口道,“本該下午就走,是我開會耽誤了時間,還是我來送。”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迎上沈默審視的目光,“我怕沈總不知道趙助理家住哪兒。”
沈默,“我不知道,青寧總知道,就不勞煩何總了。”
青寧。
何容津薄唇意味不明地勾了勾,把決定權丟給了趙青寧,“趙助理要誰送?”
趙青寧啞口無言。
忽地,一道突兀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趙青寧聽出這是給謝嵐設置的專屬鈴聲,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毫不猶豫地甩開兩個人的手,從包裡摸出手機接起電話,“嵐嵐?你怎麼了?”
她剛才的消息就是發給謝嵐的。
假如半個小時她還沒消息,就讓謝嵐找個理由過來把她接走。
兩人還對了暗號。
可對麵傳來的卻不是謝嵐的回答,而是她壓抑的哭聲,“青寧,你快來、醫院……淼淼快不行了……”
趙青寧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她顧不上屋裡還有誰,趕緊往外跑,“你說什麼?淼淼怎麼了?”
謝嵐泣不成聲,“他剛才、剛才忽然喘不上氣,窒息,已經送去搶救了……”
“剛才,剛才醫生下了病危通知,說他隻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能從手術台上下來。”謝嵐崩潰,“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他……”
趙青寧攥著電話的手在抖,滿腦子都是趙淼帶著呼吸機的樣子,仿佛看不見眼前的路,隻知道一路往前跑,“你彆……”
她想安慰一下謝嵐。
可是一開口,嗓子裡好像被塞了一團棉花,潮濕又沉甸,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那是她的孩子啊,在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在乾什麼?
趙青寧心尖上像是被捅了一刀,痛到發瘋,眼見著電梯還沒到,她毫不猶豫的往樓梯口衝。
忽地,一隻有力的胳膊伸過來,一把攬住她的腰把人扣在懷裡。
手裡的電話也被奪了去。
趙青寧不能往前,崩潰的伸手去扣橫亙在腰間的手臂,“放開我!”
她指甲是那種薄而尖銳的,這會又沒輕沒重,劃過皮膚,就是一道血痕。
何容津倒嘶一聲,正想發火,忽然手臂上一熱,他低頭看了一眼,就瞧見卷起的襯衫袖口處,一團水痕迅速氤湮開來。
趙青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哭了,整張臉上都是縱橫的眼淚,豆大的淚珠不停的順著已經被打濕的睫毛翻湧而下,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襯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