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媱遠遠看到一個小姑娘背著背簍從勝男家出來,背簍裡裝著衣服。
“勝男。”她喊了聲。
江勝男循著聲音的方向看了半天,愣了好一會兒:“你,你是媱媱?”
“嗯,是我。”
“你咋長醜了?”江勝男瞪大眼,好像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自打弟弟出聲後,她每天都在家,根本不知道童媱最近發生的事情,而她爸媽都不太愛說彆人的事,家裡更沒提及過這個。
“……”
童媱垮下肩膀:“我生病了,以後會長回來。”
江勝男拍拍胸口:“那就好,媱媱以前漂亮,不能變醜。”
不想一直圍繞這個話題,童媱轉而問:“你背著衣服乾啥去?”
“洗衣服。”江勝男拉了拉背簍的背帶,往洗衣服的河邊走去。
童媱跟上她的步伐:“你一個人洗這麼多衣服?”
她墊腳看了看,裡頭大人小孩的衣服都有。
“嗯,我媽得照顧弟弟。”
兩個小孩子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深聊,童媱隻能跟在旁邊,聽著江勝男說著家裡添了個弟弟後的趣事。
“媽說等弟弟大點,我就不用乾這麼多活,還說送我去上學。”
換做以前,童媱肯定會迎頭痛擊,告訴她有了弟弟以後隻會有更多的活,上學,真說不準。
但對麵是個幾歲的小姑娘,她隻笑笑:“上學好,上了大學還分配工作,拿工資。又了工資想吃啥買啥。”
江勝男十分喜歡童媱的話,一個勁點頭:“嗯,我以後一定拿工資。”
一般中午沒啥人洗衣服,偌大的湖邊,隻有童媱和江勝男兩個人。
看著江勝男瘦弱的小身子忙來忙去,童媱極為不自在,她想伸手幫忙,又不知道該怎麼幫。
“媱媱,你當心點,剛生病,彆再掉河裡。”
童媱芯子裡是大人,現在卻被一個真小孩關係叮囑,心情複雜。
她張了張嘴,最終開口:“我幫你。”
“彆,這邊滑,你就站那。”近來一段時間,家裡的衣服都是江勝男洗,她手腳十分麻利。
“勝男,你累不累啊?累了就過來歇歇。”
“等會兒,我先洗完。”
沒一會兒,勝男將喜好的濕衣服裝回背簍,童媱見她吃力,趕緊去幫忙。
兩人將背簍放在一個大石頭上,這才肩並肩坐下。
童媱看她滿頭大汗,從兜裡拿出兩顆奶糖:“給你。”
勝男看著那精致的包裝,擦了擦又不敢拿。
童媱直接剝開包裝紙,塞到她嘴裡:“快吃,不然不和你做朋友了。”
江勝男含著糖,奶糖的甜味在嘴裡擴撒開來,比她以前吃過的糖都要好吃。想著她最近都沒怎麼和童媱一起玩,又有些不好意思:“媱媱,弟弟沒長大之前,我可能不能去找你。”
“沒事,我去你家玩。”
“好。”
江勝男得趕著把衣服送回去,就隻坐了一會兒。
童媱想幫勝男把衣服運回去,被她拒絕了。
勝男離開後,童媱躲在樹蔭下,靜靜地望著毫無波瀾的湖麵。
“童媱。”
一道陌生的聲音在童媱耳邊炸開。
童媱驚了一下才回神,轉頭見到一個衣服打滿補丁,頭發枯黃,身體瘦弱的小姑娘。
扒拉了下記憶,她艱難想起她是誰。
眼前這個姑娘的爹娘在大隊很有名,附近幾個大隊也都知道她家。
來人叫江求弟,從名字就能聽出她爹媽所求,她上頭有四個姐姐,分彆是招弟、來弟、想弟、盼弟。
江求弟的媽媽從來不去上工,家裡的活也都由幾個姑娘全包,她不是在準備懷孩子,就是正在孕育孩子,反正做夢都想生個兒子出來。
童媱以前在外頭玩的時候還聽過一些閒話,說江求弟家本來還有彆的姐姐妹妹,隻不過被丟棄還是賣了。她年紀小,對這些不感興趣,聽過就忘,更不會回家找家人求證。
麵對江求弟,童媱喊不出她的名字,隻疑惑的看著她,想聽她說喊她乾啥。
江求弟盯著童媱,見她一副呆傻模樣,心想她是不是被雷劈傻了?
兩人間一時無話,同時盯著對方。
最終,還是童媱沒能堅持:“喊我乾嘛?”
“你在這乾啥?”
“我為啥告訴你?”
“你……”江求弟狐疑半響,伸出兩根手指:“你知道這是幾嗎?”
“……”童媱差點沒忍住翻白眼:“你知道是幾嗎?”
江求弟理直氣壯:“我當然知道。”
“那我也知道。”
“你說是幾?”
“憑啥告訴你。”
江求弟愣了一瞬:“不告訴我,我看是不知道吧。”
童媱對眼前這人挺無語,她不想再跟她說話,拍拍屁股直接走人。沒聽過江家姐妹有啥精神問題?咋讓她遇上了?
江求弟:“你還沒回答呢!”
奈何,童媱根本不理她,自然也不會回答她的問題。
童媱走後,換江求弟在樹蔭下想事兒。
從剛才的情況看,童媱沒傻,但也不咋聰明。
江求弟始終沒想通她的人生為啥要重來,上輩子除了出身,她對一切都很滿意,沒有遺憾。
為什麼要重來?!
她的人生不需要重來!
還有,這輩子童媱沒死,她沒得到童家人照顧,此時此刻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媽又懷孕了,雖然這胎不是弟弟,可弟弟不遠了。
等弟弟生出來,她們……她不想去想以後的艱難處境。
上輩子有童家暗地裡照顧她,除了挨幾句爹媽的罵,她沒受多少苦。
可幾個姐姐受的罪,她都看在眼裡。
她不想變成姐姐們那樣,在家當保姆,到了年紀後像貨物一樣被爹媽賣掉換錢,嫁人之後也不得安生。,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