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直接?路汐表情微怔:“我的錢……”她想解釋是自己辛苦拍戲賺來的
夜風吹來沿街的路燈被稀碎的樹葉晃了晃連帶四周都暗淡幾秒。
她卻清晰地看到容伽禮笑了下又不怎麼明顯“想讓你寢食難安一下。”
沒有時間再多聊路汐頗為無奈地目送這位故意讓她寢食難安的男人離開路燈的光不斷從他背影拂過直到徹底消失才慢吞吞地回到了老居民樓。
一進去就看到赧淵靠在煙灰色牆根前嗓音摻著點揶揄:“他又給你零花錢啊?”
如今和容伽禮私下站一處,落人眼裡和暗通款曲沒區彆。
被看到了,路汐走近些,也沒佯裝聽不懂這話:“是我在還債。”
赧淵從口袋摸了一支煙出來,隨口似的問:“還的清楚麼?”
“我不知道。”路汐從十六歲在這座島與容伽禮初逢後,她的處境所迫欠他太多債了,抬指也要煙:“可還不清也得還,或許現在能給我機會還,已經是這七年等待中的最好結果了。”
赧淵將煙盒遞給她,隨隨便便的抽著煙玩,沒在吭聲。
從樓道裡,夏鬱翡走了出來,恰好看到導演和路汐,一個平靜又漠然地站在牆根前,一個微微垂頭,夾著細長雪白的煙點著,那抹燃燒而起的猩紅就如同紅塵的線……
燃儘了,天黑之後,與深淵就沒有一線之隔了。
*
《不渡》拍攝了也快小半月,十幾場的戲拍下來,夏鬱翡先前的狀態都很順利通過赧淵的挑剔要求,但是未料拍到重頭戲的時候,腦子卡殼了。
入不了戲,下場可想而知。
赧淵在片場冷著臉:
“這條不過。”
“重新拍。”
“再拍!”
“夏鬱翡,你讀劇本時有沒有帶入逢樂的處境?她辛辛苦苦攢下一筆錢給江微買了攝像機,如今看到攝像機被故意摔壞,第一反應是該在江微父母麵前流露出憤怒嗎?”
等重拍了一遍又一遍,到第十條的時候,赧淵直接揮手讓大家中場休息,對夏鬱翡說:“給你十分鐘,去旁邊調整下自己狀態。”
夏鬱翡接過場務遞來的劇本,尷尬地頂著四周的目光,拖著步子往一側沒人的地方走。
她隨便找了個台階坐下,卻心知不遠處片場的赧淵可不打算當眾給她台階下,便爭分奪秒地翻起了劇本,隻是越緊張焦躁,這劇本的內容就越是不進腦。
夏鬱翡甚至覺得喉嚨跟被灌了濃煙似的,連台詞都不能完整念出來。
這時,繃緊的肩膀被人輕輕一拍。
她以為十分鐘這麼快就到了,場務來召喚,茫然回過頭,看到卻是路汐。
路汐今天沒有重頭戲,是跟B組的副導演,不知何時來這邊觀戲了。隨即,也往台階落坐,隻字未提夏鬱翡入不了戲被赧淵訓的事,而是很輕地笑了一下:“逢樂從十六歲起就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是在江微家寄宿的。”
夏鬱翡徹底回過神,說:“為什麼?”
逢樂既是寄人籬下,為什麼不讓她父親接回自己家,而是留在沒有血緣
關係的江氏集團家裡寄宿念書。
路汐垂眸,望著夏鬱翡膝上的劇本低語:“逢樂覺得那是地獄,可實際上卻是父親能力範圍內為她求來的最好天堂了。
能念最好的貴族學校,與江氏集團千金江微一起結伴生活。
在外人眼裡。
逢樂待在江家,總比跟曾經為了給妻子治病而欠債累累的父親一起生活要舒服。
“逢樂想回家的。夏鬱翡凝望著路汐的白淨側臉,不知為何在某一瞬間,她好似和腦海中的逢樂重合了,可明明飾演這個角色的,是自己。
頓了半響,語氣透著篤定說:
“想帶江微一起逃走。
路汐笑了:“江微是個攝影天才,她從小有導演夢……可江家從不支持她將熱情放在愛好上,第一台相機很便宜,是逢樂靠跳芭蕾舞比賽贏來的獎金所買下作為生日禮物的,這筆錢,對江家父母而言不算什麼,但是對江微來說,是她的夢想,對逢樂來說,是她能給出最好的禮物了。
而夢想和禮物都一並被粉碎了。
江微藏在房間秘密抽屜的相機被保姆偷窺發現,緊隨而來的,便是母親永無休止的冷眼惡評,以及寄人籬下的逢樂也跟著遭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