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勾引我?”
“我隻是在羞辱秦王而已。秦王這都聽不出來?怕是從來沒有受過此等羞辱吧。”魏檀玉拍拍手掌,轉身走了。
這一世絕不會再向前世那樣主動獻身委屈自己,哪怕是到了絕境。
沒過多久,真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她也確實沒有去求他。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後來依舊事與願違。有朝一日,她竟然可以在他麵前不要任何臉麵、放下所有尊嚴,主動去求他做她的裙下臣。
兩日後,鄭王回到長安,正趕上大明殿舉行的國喪大禮。群臣衣縞素,麵西就位哀哭,上午的儀式罷,群臣可去附近安排的宮殿入席用膳。
去歲夫人和兒子從玄山寺回來,提及想聘孫家大小姐為婦,鄭國公就一直放下身段,各種場合有意無意地去和太傅套近乎,奈何太傅心高氣傲,總是對他不理不睬。
他今日本來已經入席坐定了,看見太傅身邊的席位空缺著,打算繼續厚著顏麵坐去太傅身邊,於是站起了身,誰料太傅不知道是不是看見了他的舉動,也站起身走了,這一走還去了他的太子女婿身邊。
太子旁邊有一桌席位還空著,鄭國公親眼看見太傅不知道對太子說了句什麼,太子起身,以學生麵對老師的恭敬態度邀著太傅在他旁邊的案前坐下,雙方很快熟絡地聊了起來。
鄭國公冷哼了聲,繼續坐下,兒子魏永安目睹了這一幕,走過來拍了拍父親的肩膀請他消氣,秦王此時一聲喚,鄭國公還沒來得及挽留兒子,兒子就去了秦王身邊。
看著秦王和兒子的熟絡,鄭國公心裡頓生憂慮。秦王和太子雖然都是皇後所出,皇位麵前,到底不是兄弟同心。鄭國公府一家人要是分彆擁立二主,隻怕太子女婿心中不快。
就在鄭國公專注思慮的時候,有人來了他麵前,斂衽朝他揖了個禮,小聲喚道:“大司徒。”
定睛一看,是當前正任吏部尚書的李知衡。此人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後來又是殿試一甲中的榜眼。而進士的主考官正是當時掌貢舉的魏世贇,魏世贇就執了那一任,在那之後不久,職位發生了變動。
那一批殿試中選的人,都可謂是魏世贇的門生,魏世贇是他們的“恩門”,或稱“座主”。多年過去,那些人已在大越朝中身居要職,尤其三名鼎甲。屬這李知衡仕途最顯,做到了六部尚書之一,也最與眾不同。
彆的門生多年來逢年過節都會往鄭國公府探望關懷,以謝座主慧眼識珠和在朝中的提攜之恩,獨獨他從不到魏府探望,也鮮少與同屆其他門生往來,故而被其他門生指責“忘恩負義”。
朝中的大臣提起李知衡的評價是公正不阿、剛直不屈。
為官者,旁人提起,總要談論其“座主”,因為在朝中,座主和門生是進退取舍一致、密不可分的朋黨關係。但提起吏部尚書李知衡,旁人都會忘了他還有座主,許多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座主是誰。
“哦,是李大人,何事?”鄭國公客氣問道。
李知衡道:“大司徒身體還硬朗吧?”
“身體好著,不勞李大人關心。”
李知衡離開了。
李知衡前腳剛走,秦王褚厲後腳就來到了鄭國公的麵前,笑問:“大司徒和李大人何時熟絡了起來?”
李知衡中選的時候,秦王和太子都是小孩子,加上魏李平時都不來往,上下朝見麵也不會打什麼招呼,且魏世贇當年掌貢舉就一任,那任經曆在他的仕途生涯中實在不足一提。是以秦王和太子都不知道他們有座主和門生的這層關係。
“熟絡?殿下怕是看走了眼,李大人同臣就隻說了兩三句話。”鄭國公說。
“大司徒介不介意本王在身邊坐下?”
“殿下要與臣同坐?臣豈敢與殿下同坐?”
鄭國公話音剛落,秦王在他身邊坐下,還伸手拉著他也坐了下來。不止於此,秦王還安慰他不要惶恐,指著對麵的太子和太傅對他說:“太傅都和太子同坐,大司徒又是太子的嶽丈,本王與太子同胞兄弟,三哥的嶽丈不就跟本王的嶽丈一樣?與嶽丈同坐,有何不可?”
鄭國公:“……”還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的說辭,扶額道:“殿下慎言。”
太子和太傅坐的又不是同案,秦王這是和他在同案而坐。
“大司徒不必慌張。本王對你說兩句話就走。”
“殿下有何吩咐?”
“大司徒與李大人真不熟絡?”
“不熟。”
褚厲嘴角笑意加深:“既然不熟,那便最好,希望大司徒對太子也如此說。若讓人知道你二人之間關係非比尋常,那對大司徒來說,恐怕是一件禍事。”
秦王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打聽出來李知衡是自己的門生?即便如此,自己和李知衡明麵上沒有來往,秦王是怎麼得出關係熟絡的推斷的?難道僅憑方才自己和李知衡之間客氣的招呼?不應該啊。就連自己兒子都不知道自己和李知衡這層關係。
用膳罷,眾人殿內稍作休息。魏永安來到鄭國公身邊:“爹,玉兒來了,在殿外石榴樹林裡麵的六角亭中,她說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玉兒?什麼話要在今日急著說?”
“我也不知道,我方才出殿恰巧碰見她了,她叮囑我千萬要把爹叫出去。”
鄭國公滿腹疑雲。國喪大禮之日,女兒非要見自己說話,想必是很急的事情了,穿過石榴樹林,果然看見女兒坐在裡麵的六角亭中。
“爹。”魏檀玉站了起來。
鄭國公見她兩眼浮腫,身體也清減了許多。皇家兒媳,這幾日守在靈前,其中辛苦不必多說,四下看了看,問:“玉兒有什麼話不能回娘家說?要急著在宮裡約爹見麵?”
等這國喪之禮辦完,又要去不少天。魏檀玉不敢耽擱,拉著鄭國公小聲叮囑:“爹,女兒雖是太子妃,但爹不必為了女兒,為太子和皇後鞍前馬後。”
鄭國公吃了一驚:“爹不明白你何出此言?這種話還是回娘家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