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2(1 / 2)

昏暗燈光影影綽綽照亮滿地病人,一臉憐憫的少女握著形象可怖的乾屍,小孩用那雙大眼睛打量屋內的每個人,似乎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屋外淒厲的鳥叫聲一聲比一聲高亢。

陸宜修默默往後縮了縮,但他不動還好,一動立刻吸引了小孩的視線,大眼睛落在虛弱的陸宜修身上,欣喜的扭頭對少女道:“要不就他吧。”

陸宜修:……

要不你們再考慮考慮?

少女鬆開握著乾屍的手,臉上浮起一團健康的紅暈,洋溢年輕的朝氣。

陸宜修不想多想,但這個氛圍和這個發展實在很難不讓人多想。

他慎重端詳了下敵我雙方的戰鬥力。

正常情況下,一個成年男性可以輕鬆吊打瘦到皮包骨的幼童跟少女,但一個生病且餓了不知道幾頓的成年男性跟兩個擁有詭異力量的信徒……

算了,我選擇撕卡。

陸宜修安詳的雙手交叉在胸口,無欲無求的閉上了眼睛。

輕快的腳步聲響起,有人靠近他,握住了他的手。

“親愛的兄弟,死亡與陰影的姊妹正在注視著你,願祂撫平你的痛苦和悲傷……”

伴隨著少女虔誠的祈禱聲,奇異暖流湧入陸宜修體內,疾病帶來的虛弱感被撫平,身體重新充滿力量。

意料之外的展開,讓陸宜修驚訝的睜開了眼睛。

少女念完禱告詞後,臉色慘白的鬆開陸宜修的手:“你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陸宜修坐起身,活動自己的手和腳,從虛弱到健康的康複過程被壓縮在極短時間內,所以他清楚感受到了體內的蓬勃生機究竟有多麼強大。

驚人的治療能力,起死回生般的效果,這是隱秘信仰賦予信徒的能力?

那陸宜修完全能理解政府為什麼沒法徹底剿滅這些隱秘信仰了。

“你還沒完全好,”少女:“這隻是一個效果輕微的‘治療’,它能緩解你的病情,但無法徹底治愈。

你的病沒他們那麼重,所以看起來很有效,等‘治療’效果過去,病痛就會席卷重來。”

也是,如果這些隱秘信徒真那麼牛逼的話,完全不用淪落到眼下這個地步。

刨除掉因為環境而產生的懷疑和猜忌,陸宜修用客觀視野環顧簡陋的茅草屋。

懸在火堆上方熬煮的石鍋,石鍋裡散發著粥的清香,稀得能倒映出人臉的水咕嚕嚕的冒著泡,與其說是粥,不如說是煮了無數遍的白開水。

大眼睛的小孩皮包著骨頭,因為過於瘦弱而顯得眼睛異常的大。

少女穿著破舊的外套,臉色慘白,身形瘦弱,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病色。

在意識到他們如此瘦弱和貧困時,陸宜修忽而無言以對。

這是對他而言,無比陌生的環境,憐憫在此刻似乎有些不切實際。他依靠他人的憐憫而活下來,又如何去憐憫其他人?

遊戲和現實混為一體,陸宜修找不到恰當的反應來給予他眼前的“NPC”。

少女非常習慣其他人在接收“神奇治療”後的沉默。

事實上,陸宜修的表現比大部分人好多了,他沒有驚慌失措的尖叫;也沒有納頭便拜,祈求改變自身的命運;甚至沒對她方才的行為產生疑惑。

他跟我們不一樣,沒接受過教育的少女沒法更詳細的說出對方身上的不同之處,她本能的知曉,他不屬於貧民區。

“你可以走了。沿著外麵那條路一直走,走上四五個小時,就能看到洛南區,那裡的道路是整潔的,那裡的人一日三餐都能吃飽……”

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描繪天堂,陸宜修乾巴巴的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去呢?隻要走上四五個小時……”

少女的眼裡流露出了某種情緒,她環顧滿地的病人,搖了搖頭道:“它太遠了。”

陸宜修跟著看了眼滿地的病人,留在這裡的病人大多一腳邁入了死亡,大部分都長時間昏睡著,發出斷斷續續的痛呼聲,少部分清醒的人,木愣愣的注視著某處,對周圍的動靜無動於衷。

他們就像一群在等死的人——不是像,他們就是在等死。

某種沉重感襲來,陸宜修緩了緩,繼續問道:“這種‘治療’,其他人能學嗎?”

他們顯然經常遇到這種問題,小孩從少女身後探出頭,盯著陸宜修嘟囔道:“又來一個。”

少女跟陸宜修解釋道:“所有人都能學,如果你要學的話,我可以教你。隻是你可能誤會了,這種‘治療’不是沒有代價的。”

小孩用那雙大眼睛注視著陸宜修,清澈的像是能窺見他的靈魂:“阿秋快死了。”

阿秋……陸宜修看向正值花季的少女。

少女朝他搖了搖頭,喚那個小孩道:“阿秋。”

陸宜修的目光從少女身上挪到皮包骨的孩子身上,忽而意識到了什麼——他確實瘦得很不尋常。

“這裡最初隻有阿秋一個人,我病好了之後,就留下來幫忙了。”少女語氣平靜,不帶任何情緒。

那些生活中的悲慘故事,對他們而言,太過尋常。

“阿秋跟他爺爺住在這裡,有一年他爺爺病了,病著病著就死掉了,然後阿秋就開始這麼做了,”少女摸了摸阿秋的頭,道:“也有人想學這個,但他們學了之後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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