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宜修說的輕描淡寫,但王煜他們顯然沒法如此輕鬆。
對話的走向跟他們想象的截然不同，陸易一不提他的目的，二不提他的要求，上來就要召喚邪神,讓他們實在摸不透他的想法。
這應該不是威脅吧？
其他人的目光飄來飄去,王煜咳嗽了一聲：“你打算乾什麼？”
羅賓鬆開握著輪椅的手，拿著盒子朝更遠處走去。
陸宜修扭頭看王煜,覺得他們是在明知故問：“召喚邪神？”
王煜：“這裡已經有兩個了……”
“但還能容納更多,”陸宜修的目光跟隨著羅賓,看他走到足夠遠的距離，然後開始祈禱，漫不經心的道：“如果想挖掘邪神的剩餘潛力，那最好還是把它們放在一個地方比較好，不是嗎？”
能量波動在不遠處迸發，鮮紅的心臟如同最好的誘餌，引誘了一位新的神靈。
籠罩著整個城堡的陰影躁動,無數影子從地麵上爬起,彙聚成一層實質化的陰影,帶來強烈的壓迫感，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不,不是幾乎，而是他們確實在同時出現了無法呼吸的狀況。
陸宜修最慘,大概是因為仇恨值太高，陰影糊住他的時候格外用力，所以他窒息的反應也最為強烈。
光用窒息來形容其實不太準確，伴隨無法呼吸同步出現的，是感知的喪失,就像是被塞進一層冷硬的殼裡，這層殼隔絕了五感，以至於身處其中的人突然笨重了起來，動作和反應漸漸遲緩。
在無法呼吸的情況下，這種不危及生命的遲緩狀態沒被多少人放在心上——畢竟眼下更重要的是逼近的死亡。
陰影和死亡的姊妹跟肉山、血海的風格不同，它沒有實體，降臨之後的軀殼就是那層陰影。
它悄無聲息的蔓延，覆蓋整個城堡。
而它所覆蓋的所有區域，影子活躍，活物無法呼吸且喪失五感……
陸宜修急促喘·息，乾癟的肺擠不出多餘的氧氣，大腦開始缺氧，走馬燈般的場景在陸宜修眼前浮現。
他隱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城堡中，陰影行走在地上，而活物倒映在地麵中……
他沒有細看，熟悉的死亡氣息，觸發了熟悉的“神秘存在”。
強烈的壓力開始彌漫，正在蔓延、覆蓋整個城堡的陰影忽而抖動了起來。
久違的氧氣躥入肺部，陸宜修瞥到了一團黑霧撲進那層陰影中。
近在咫尺的死亡重新挪開視線，在場所有人劫後餘生，一時間，滿是急促的呼吸聲，從新鮮空氣中攥取足夠多的氧氣。
陸宜修的目光鎖定在陰影上。
方才鋪天蓋地覆蓋世界的陰影就像是一個錯覺，此刻它縮在牆後的一角，雖然也占據了驚人的空間，但距離鋪天蓋地而言，就差得多了。
相比存在感極強的肉山和血海，陰影的存在感其實不強，它介於實體和虛體之間，一眼掃過很容易忽略它的存在，細看之後，才能隱約從那層虛影中分辨出它的存在。
那層陰影緩慢流動，一寸寸吞噬周遭的空間，就像肉山也仍在膨脹、血海仍在流動一般，它們都仍維持著邪神的本能，但這個本能因為某個原因放慢了無數倍，以至於無法一瞬間吞噬整座城堡、吞噬城堡之外的世界，隻能磨磨唧唧、可有可無的延伸出幾米。
說起來，黑霧是怎麼同時克製住三個邪神的？
陸宜修的視線在這些可怖怪物上徘徊，它們的體積實在驚人，想從中找到黑霧的存在也實在有些困難——畢竟黑霧太小了。
陸宜修收回視線，一扭頭看到了其餘人不太友好的表情。
他非常能理解，畢竟不論是誰突如其來遭遇死亡威脅，都不會對始作俑者有好臉色。
陸宜修擦了擦嘴角的血，無事人般接著之前的對話道：“希望你們能理解，畢竟是神靈降臨後的軀殼，動靜大一些也很正常。”
羅賓站到陸宜修身後，一手握住輪椅，一手將盒子遞還給陸宜修。
相比陸宜修的若無其事，王煜他們花了些時間從直麵死亡的衝擊中緩了過來。
他從陸宜修的話裡察覺出了對方的決心，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對方似乎真是以邪神為目標。
王煜：“你打算用這堵牆困住所有邪神降臨後的軀殼？”
“這需要你們配合，”陸宜修沒否認這一點：“畢竟隱秘信仰實在太多，而召喚邪神的祭祀又必須要由它的信徒來主持……”
羅賓轉動輪椅，讓陸宜修麵對神情錯愕的人群以及肉山、血海和陰影。
陸宜修伸手比劃了下這堵牆：“你們不覺得這裡太空了嗎？”
王煜他們扭頭看遠處可怖的怪物，完全不這麼覺得。
“雖然我們還沒找到發揮邪神最大利用價值的辦法，但有誌者事竟成，”陸宜修：“我們正在為此努力。”
王煜對他話裡的某個詞有一點小小的意見：“我們？”
“我們。”陸宜修頷首篤定道：“所有信徒。”
他靠著柔軟的椅背，像是在誘惑人心，又像是漫不經心：“比起信仰神靈然後成為怪物這條路而言，將神靈視作獵物，攥奪他們的力量，主宰自己的命運，不是更值得期待嗎？”
誘惑人心這種事，邪·教徒們才是專業的。
王煜他們就算要動容，那也是在最早聽到這個匪夷所思的想法的時候，而不是幾天後的現在。
王煜冷靜發問：“但我們做不到。”無法實現的美夢，即使再美，也毫無意義。
陸宜修也沒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說他們一定能做到，這毫無意義。
等希望的光亮起時，所有人都會自發的走上這條路，隻是眼下他手裡什麼都沒有。
“我不需要你們去跟邪神搏鬥，”陸宜修道：“你們隻要維持這一切，然後召喚足夠多的的邪神就可以了。”
王煜尚在思索，一旁的玖佰麵無表情的道出了理由：“你需要秩序。”
陸宜修點頭：“我也需要一個旗幟，將這一切……”他看了眼肉山和血海：“展示給每個信徒。”
每個看到這堵牆的□□徒，都將萌生出微弱的火苗——神靈不過如此。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千裡之堤毀於蟻穴。
這一幕將永久烙印在他們心中，消磨他們對神靈的畏懼。
陸宜修：“你們可以慢慢討論，但我不接受第二種回答。”
羅賓推著輪椅朝牆外走去，陸宜修跟他的對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沿著風傳了回來。
陸宜修：“它被召喚之後，你跟神靈的聯係有出現什麼異變嗎？”
“神靈反饋的力量減弱了很多……”
玖佰看了眼人群，快步跟上了陸宜修他們。
在陰影籠罩的世界中，陸宜修簡單的囑咐了玖佰一件事。
“要是他們有其他想法，就把這幾個大教派圍剿了吧，”陸宜修輕描淡寫道：“多派點人，做得乾淨一點。”
*
所幸事情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那幾個教派最後還是同意了陸宜修提出的這個要求。
不過那時，陸宜修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玖佰給他指出了一條可行之路，而他準備去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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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空間中，小鳳凰撲閃著翅膀，氣呼呼道：“我才剛休眠，你就把我叫醒了！”
陸宜修毫無愧疚：“準備一下，我要開新馬甲。”
鳳凰一驚，懸在空中，歪頭看他：“你又撕卡了？”
圓滾滾的小眼睛頓時瞪大了：“怎麼回事？你直接跟邪神莽上去了？”
係統急忙查閱數據，發現上一個馬甲還好好的，鬆了口氣：“嚇死我了，好不容易打出了點遊戲進度，要是撕卡了，那之前花的迪化值不就白費了嗎？”
他一邊絮絮叨叨，一邊查閱數據：“彆忘了，你還倒欠我一大筆迪化值呢……迪化值都沒刷多少，怎麼就要換新馬甲了？X教模擬器還沒通關呢。”
陸宜修：“這不是短時間內通不了關嗎？”
係統哼哼了兩聲：“叫你不聽勸，你但凡換個通關方式，說不定早就通關了……”
數據翻著翻著，係統忽而發出了“謔”的一聲，驚訝道：“你這信徒數量怎麼暴增了這麼多？我數數，個十百千萬……一下多了好幾萬信徒。”
係統發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你要是用正規方式通關的話，進度早就拉滿了，哪像現在，才那麼點？”
說起著好幾萬的信徒，陸宜修也很有話說。
“我的第一個副本是不是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