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光暈來自於魔石內的能量，每一個亮起的光暈都意味著一個正在活躍使用中的魔石。
道空的感知一路向上，無數光暈在他的感知中亮起，數量驚人，更驚人的是他還遠遠沒有感知到儘頭。
這座“通天之路”竟真好似通天一般沒有儘頭。
當然，不是這條路沒有儘頭，而是道空的感知不足以抵達它的儘頭，在道空的感知力竭後，道空身邊顯現出了一圈熟悉的光暈。
陸宜修記得，道墟之前走到這裡的時候，身上也有一層看起來像是防護罩的玩意。
地底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不然為什麼一個倆個都要罩著這玩意？
陸宜修的思緒一時半會還沒歪到氧氣不足如此科學的解題思路上，還在琢磨這可能是他們為了安全所做的防禦措施——畢竟到了未知存在的地盤嘛。
道墟消耗的靈力有些多，唯一得到的結論是，這裡到處都是這些蘊含澎湃能量的“靈石”，數量多得驚人。
至於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通天之路上方究竟是什麼，仍沒有任何頭緒。
道空不再慢悠悠研究這座地底城市了，他看了眼通天之路，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搭乘傳送帶離開了此處。
還等著對方上來的陸宜修：？
這就走了？真走了？
陸宜修不至於看不出道空頻頻投向上方的視線裡的探究和好奇，他琢磨著對方這下肯定是要上來一探究竟了，但沒想到對方居然走得這麼果斷，活像是再待下去就會出現什麼意外一般。
陸宜修盯著消失在視野中的道空獨自不解，跟著一起蹭視野的艾肯嘀咕了一句：“把東西弄壞了……”
陸宜修回過神，又聽見艾肯道：“還拿走了一塊魔石。”
陸宜修被他斤斤計較的語氣囧了兩秒，總覺得這話從魔晶礦靈嘴裡說出來有點崩人設：“讓咕嚕嚕下去修好它？”
“他們才剛回來，”艾肯用成熟大人的語氣指點陸宜修：“讓咕嚕嚕們好好玩。”
就是因為魔晶礦靈這種想法，所以咕嚕嚕才那麼散漫吧。
不過咕嚕嚕大陸上沒有資本家，也沒有997，連工資都沒有，聲討對方上班摸魚的行為，好像有點站不住腳……
陸宜修反省了兩秒，聽見艾肯繼續道：“直接讓信息終端啟動防禦網吧。”
陸宜修：“防禦網的範圍能囊括整個地底建築？”那是不是有點誇張？
畢竟這個地底建築直接挖到地心去了，地球上從地麵到地心的距離有多遠陸宜修不清楚，但咕嚕嚕大陸從地麵到地心的距離絕對不僅僅隻有幾千米。
“應該能囊括一部分，”艾肯興致勃勃：“啟動防禦網，免得到時候這些奇怪的家夥跑到上麵來，把東西弄壞了。”
陸宜修算是知道他方才為什麼要斤斤計較了，壓根不是為了弄壞了個工具、薅走了塊魔石這種小事，完全是為了看那些啟動後“很好看”的武器。
陸宜修忍不住問出好奇許久的問題：“你們不擔心他們做些什麼嗎？”
“他們會做些什麼？”艾肯疑惑反問。
陸宜修不太肯定道：“搶東西、搶魔石？”
艾肯的語氣瞬間拔高了，那股興奮徹底掩蓋不住了：“那太好了！”
陸宜修：？
艾肯滿懷期待的問陸宜修：“他們會這樣做嗎？”
“可惜我離你太遠了，”艾肯扼腕了一句，突然精神一震：“要不我也挖條路？讓他們能直接到我的部落？”
陸宜修深吸了口氣：“既然你這麼期待，那當初乾嘛不想跟地底文明接觸？”
艾肯又無精打采了起來：“長得醜……”他解釋了一句：“而且好凶，堵著洞口不讓咕嚕嚕出去。”
現在跟之前有什麼區彆嗎？人類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修仙者確實長的好看，但魔晶礦靈能分辨人類的長相嗎？
更何況修仙者顯然比普通人更凶。
艾肯不知道陸宜修在想什麼，自顧自道：“要是他們真的是來搶東西的話，那我們可以多跟他們接觸一下。”
陸宜修懷疑自己聽錯了：“多跟他們接觸一下？你是說讓他們多搶點東西？”
艾肯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樣：“倉庫裡的東西太多了……”
什麼叫共產主義，這就叫共產主義啊！
陸宜修被魔晶礦靈如此舍己為人的精神感動了，不可思議道：“所以你要白送給他們？”
“那當然不行，得公平交易，”艾肯也有屬於魔晶礦靈的那一套腦回路：“你知道冒險者職業的咕嚕嚕去的那些探險之地嗎？”
陸宜修當然知道，他不僅知道，而且還覺得那些地下建築具有明顯的人為痕跡，非常奇怪……
等會，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陸宜修看向艾肯。
艾肯得意洋洋道：“這個主意棒吧，上次補充探險物資的時候，我清空了好幾個倉庫呢，而且咕嚕嚕也玩得很開心。”
“那些地底文明要是喜歡‘搶東西’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玩，”艾肯興致勃勃：“隻要他們能通過考驗，就能搶走東西了。”
陸宜修回憶冒險者職業常去的那些地底建築裡滿地都是的怪和陷阱，大概理解了他所說的考驗是什麼。
艾肯：“他們能通過部落裡的武器攻擊就行，你覺得怎麼樣？”
陸宜修順著他的話想了想自己部落新鮮出爐的那些防禦網、對空設施和對地設施……
在思緒被對方帶偏之前，陸宜修及時意識到了問題。
咕嚕嚕能複活，人類不能。
因為不會死，所以在艾肯眼裡，咕嚕嚕去探險是遊戲，人類來搶東西也能變成遊戲。
但對人類來說，豁出命的遭遇怎麼都算不上遊戲。
就算修仙者的單體實力如此強大，生死一線間的經曆也不會變成遊戲。
唯有不死者有底氣將萬物視作遊戲。
想通這一點後，陸宜修阻止艾肯：“我覺得不怎麼樣，咕嚕嚕不會死，但他們會死。”
魔晶礦靈們不是沒有死亡的概念，畢竟咕嚕嚕大陸上除去咕嚕嚕之外還有那麼多普通的動植物。
所以艾肯很快反應了過來，語氣遺憾道：“那算了。”
他瞬間對跟地底文明接觸失去了興趣，話題轉了回來，囑咐陸宜修收著點。
“會死的生物都很弱，”這是艾肯的經驗之談：“他們的生命很短暫，防禦網開最低檔就行了，免得他們不小心死掉了。”
作為不死生物，艾肯絕對有底氣這樣評價人類。
陸宜修扭頭去研究怎麼開啟防禦網了。
本能總在它該有用的時候出現，迷霧中亮起一個點，那張大網在陸宜修的視野中浮現，隨著那股在陸宜修體內湧動的能量緩緩亮起。
陸宜修顧不上防禦網了，他的注意力被這個嶄新的視野所吸引。
現實褪去色彩，湧動的能量衝刷整個部落，彙入浩蕩長河中。
陸宜修無比明確的知曉，這條長河就是他。
長河中的能量幾乎實質化，堅硬的橫亙在大地上，連通著部落和更遠方的大海。
在這片由能量構成的世界中，陸宜修看到了無數條長河，彙流成大海，衝刷這片大陸。
那種感覺堪稱萬物皆是我，大腦裡運轉的複雜念頭紛紛從陸宜修腦海裡消失，他平靜的注視著湧動的能量，注視著與他息息相關的部落。
他的能量衝刷著部落，部落又將能量反哺回他身上，那種緊密的聯係遠勝世界上的一切……
“最低檔就行了，”艾肯看了眼光芒大放的防禦網，指點陸宜修道：“這麼強的能量，太危險了，調低點。”
陸宜修從那股奇特的感知中抽離，將湧入防禦網的能量回流到山脈中。
防禦網亮起的光黯淡了下去。
陸宜修一秒都沒停，毫不猶豫的退回了原先的視野。
那股萬物皆是我的體驗實在太可怕了，應該說，它太美妙了，所以才顯得可怕。
力量俯首可得，世界與我同體。
魔晶礦靈用這樣的目光注視著這個世界，所以才顯得如此超然，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