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大鳳王朝33(2 / 2)

鳳曉跟上了陸宜修的思路:“用之於民?”

陸宜修點了點頭,又道:“建一個專用庫房,將那些收繳的錢財全都放到這個庫房,凡支出和消耗都必須得到許可,進行登記,確保每一筆錢幣都能用在它該花的地方,用在百姓身上。”

貪汙這種事,在大鳳王朝,那都不能叫事,那屬於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畢竟世家也要吃飯的嘛,不然他們哪來那麼多驚人的財富——當然不僅僅靠貪汙,貪汙的那點小錢對他們來說隻能算零花。

世家積攢的財富更多的來自於世家名下數目驚人的土地、礦產以及販鹽之類具有巨額利潤的貿易行為。

這意味著一旦這頭肥豬開宰後,他們將得到世家積攢的大量田地、礦產以及其他財產。

陸宜修眼下十分理解抄家有多快樂。

鳳曉伸手托腮,盯著陸宜修的側臉看,目光毫不收斂的在陸宜修臉上徘徊。

陸宜修實在沒法無視這麼強烈的視線,朝他遞了個疑惑的眼神。

鳳曉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道:“阿修簡直像是在閃閃發光,怎麼看都看不膩。”

陸宜修默默的往後挪了兩步,架不住鳳曉直接撲了上來,熱情的跟陸宜修貼貼。

陸宜修已經習慣了鳳曉時不時的親密接觸,並衍生出了一係列安撫手段——他一手按住鳳曉亂摸的手,一手摸了摸鳳曉的頭。

就像被摸頭的小貓咪,鳳曉舒舒服服的靠著陸宜修,也不動手動腳了,連話題都轉了回去:“可以給那些窮人分田地,阿秋他們就是這麼做的,”鳳曉眯著金色瞳孔,懶洋洋道:“他們把世家的東西分給了其他人,效果很好……”

打土豪、分田地?

陸宜修有那麼一刹那對阿秋的身份產生了懷疑,考慮到他跟阿秋相處的那些天的表現,又勉強打消了這個懷疑——阿秋絕不可能是穿越者。

或許就是純粹的巧合,陸宜修想,畢竟阿秋控製涅羅城用的就是發動中下層群眾的辦法,他那個小團體雖然有一層信徒的幌子,但實際上卻聚集了一群貧窮、絕望且沒有第二條路的無產階級。

由下而上的革命在成功後,需要進一步穩定人心,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發錢、發土地。

鳳曉不知道陸宜修內心的波瀾起伏,還在懶洋洋的繼續:“我帶著人去觀察其他城市的狀況之前,涅羅城已經開始恢複日常生活了,世家沒了,官府被控製住了,發完田地之後,稅也不收了,被收繳的工廠在阿秋的組織下成為了官府機構,招了好多人,阿秋說下一步就要漲工資了,他還計劃著要控製城內的物價,組織人手修城牆……”

……應該不是穿越者吧?

陸宜修這下徹底明白鳳曉之前為什麼老嚷嚷著要學阿秋那一套了。

無他,這一連串布置下去,陸宜修完全能想象得出涅羅城眼下萬眾一心的場景,誰想打涅羅城的主意,那就是在跟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作戰。

陸宜修暢想了幾秒:“聽起來不錯,有很多地方值得借鑒。”

鳳曉唰的一下就坐正了,金色瞳孔亮得像一個初生的太陽,儘情的散發光和熱:“我也這麼覺得!”

於是,陸宜修跟鳳曉暢想了下如何“借鑒”阿秋的做法,比如說以工代賑、開辦國有企業、控製物價、修建基礎設施等等。

在一番暢談後,話題轉到了官僚製度上,不管他們有多少想法,最終都必須通過龐大的朝廷機構去落實。

而以大鳳王朝眼下的官僚製度來看,這是在做夢。

“必須改革!”鳳曉拍著書桌道:“把那些廢物全給我換了!”

陸宜修對改革沒意見,事實上,他已經有想法了:“新黨。”

新黨不遺餘力的幫忙,不是出於忠君愛國的想法,哪怕是分豬肉,他們也該得到屬於他們的那一塊。

“可以騰點位子給他們,”鳳曉沒掩飾他對新黨的偏見:“但不能給太多,這些大商人的本性還不如士族呢,他們眼下隻是沒站到士族的位子上……”

他哼哼了一聲:“等他們爬上去了,馬上就能翻臉不認人。”

陸宜修對此的了解比鳳曉深刻多了,他起碼看過《資本論》。

不過時代是有局限性的,社會的發展是螺旋前進的,在眼下的情況下,新黨是最積極推動工業化社會的那股力量。

“這是你的權利,”陸宜修對此不置可否,提出了另一個建議:“你可以跟陸向文聊一聊。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不認為大鳳王朝能少得了他。”

即使陸向文自斷一臂,但隻要不瘋到掀翻棋盤,世家跟大鳳王朝的緊密關聯就沒法徹底切斷,如臂使指的運轉這個龐大的政治機構,還得依靠陸向文的威望以及政治手段。

“我會跟他談一談的,”鳳曉意外的樂觀:“從他的選擇來看,我覺得他會很樂意跟我們一起讓大鳳王朝變成更好的模樣。”

陸宜修盯著鳳曉看。

鳳曉攤手:“他熱愛這個國家,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他確實算得上名士。”

在微妙的沉默中,鳳曉羞澀道:“而且他還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羞澀的鳳曉?陸宜修抖掉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更正他的話:“他沒同意。”

“而且我建議你最好不要跟他談這個話題。”

鳳曉一臉天真:“為什麼?”

因為他看起來不太喜歡這個話題……陸宜修回想了下陸向文之前瞬間黑臉的表情,覺得陸向文或許、大概、可能還對他懷有那麼一絲傳宗的期待。

雖然陸宜川早就結婚生子,連嫡子都生了不知道多少個了,但就如同三十年前陸向文就為他們規劃好了未來一般,陸向文的藍圖裡似乎並沒有給自己的二兒子的後代留下什麼位置。

要不是清楚以陸向文的能力,絕不可能讓自己戴綠帽子,陸宜修都快懷疑陸宜川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了。

雖然鳳曉在此刻委委屈屈的應下了,但之後會不會照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

“切換馬甲?”小鳳凰異常熟練的發問:“哪個馬甲?”

“陰影之門。”

白色空間消失在他的視野中,熟悉又陌生的陰影映入視野。

詭譎、死寂、興奮以及鮮血撲麵而來,將陸宜修帶回許久不見的特殊氛圍。

一望無垠的大海,海浪拍打著懸崖峭壁,帶來潮濕的陰冷氣息,海岸線後,是連綿不絕的牆。

牆後群魔亂舞,存在形式奇特且詭異的邪神堆滿了廢墟,不住蠕動、翻滾,時不時因為靠得太近發生一些激烈的戰鬥,場景詭譎且恐怖。

對這堵牆,陸宜修的認知還停留在牆後困住了三四個邪神的時候,但眼下,這簡直是在開一場邪神派對。

陸宜修曾試圖確認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信仰,最後他發現,這個世界的信仰還在野蠻生長的階段,鄉野之間比比皆是,還時不時會冒出壓根沒聽說過的邪神。

所以,隨著陰影之門在隱秘界聲名遠揚,越來越多的邪·教徒將這裡當成“官方市場”,不斷有其他信徒跋山涉水來此處交易,於是牆後的邪神數量不斷增加,赫然變成了一個荒誕的場景。

一兩個邪神被圈養在牆後,會讓從未見過這一幕的人震撼,但幾十個邪神被圈養在牆後?

那人們就該懷疑自己的認知了。

或許邪神的最終歸屬就是這堵牆後?不然為什麼這裡會有如此多的邪神?

傍晚的微風輕輕拂過窗簾,扭動的影子在光與影中緩慢靠近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緩緩探出了手……

陰影中伸出另一隻手,捏碎了這片影子——就像捏碎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塵般。

他從陰影中邁出,浮現出了熟悉的身影。

羅賓站到陸宜修身後,將輪椅往後推了推,遠離陽台,又將那扇不知道什麼時候微微敞開的門合攏,徹底隔絕了走廊上的陰影。

“越來越頻繁了,”羅賓平靜道:“又是一個想襲擊您的影子。”

看來神憎鬼厭的人物特性已經把邪神的仇恨值刷滿了。

陸宜修總覺得自己在這裡不太安全,但看了看牆後那群邪神,他們可能跟他一個感覺——他們也未必覺得自己有多安全。

陸宜修喃喃自語,像是在對羅賓說,又像是在對那群邪神說。

“再等一段時間……”

*

這座城堡,歌舞升平,日夜不休。

絡繹不絕的怪人從各處趕來,與影影綽綽的陰影一起成為了城堡詭異傳聞中的養料,促使城堡附近的村莊先後搬離此處。

在短短數月後,城堡附近徹底清空,城堡變成了此處唯一有人類活動的奇怪建築。

當然,在這裡活動的人類全是邪·教徒,原本城堡內的正常仆從早就辭職了,無處不在的影子成為了維護這座城堡日常運轉的沉默‘仆人’。

隨著這些影子的存在感日漸拔高,陸宜修的存在感隨之微弱,大部分邪·教徒提起陰影之門,大多會提到羅賓,極少會提到陸易這個名字。

雖然那些跟陸易接觸過的大教派並沒有忘記陸易,但架不住陸易這些日子實在太過神秘。

直到此刻,他的存在感才重新強烈起來——陸易發出了一些邀請。

這些邀請由影子親手送到篩選過後的邪·教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