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陰影之門20(2 / 2)

在大批邪·教徒重新回到陰影之門,再度開啟日夜不休的歌舞時,衛平找到陸宜修,同意了他之前的提議。

對方做出決定的速度比陸宜修想的更快,他還以為衛平會猶豫更久,甚至直到最後都不會同意這個提議,誓死捍衛自己的信仰。

畢竟衛平的表現有目共睹,隻要跟他聊過幾句,就能輕易得出結論:這是個天真、純粹又有些執拗固執的大傻子。

相比那些在絕望中墮落的邪·教徒而言,衛平的道德底線高得驚人。

對那些邪·教徒來說,出賣自己的信仰沒有任何壓力——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被逼無奈才成為信徒的,成為信徒對他們來說不是解脫,而是墜入了另一條深淵。

既然選擇了用死亡和恐懼來獲得信徒的臣服,那信徒能給予的忠誠也十分有限。

衛平不同,他不是被逼無奈才成為信徒的,他發自內心讚同這個信仰的教義,成為信徒對他來說,是誌同道合的選擇,是實現理想的途徑。

所以說,開始轉型的新邪神比之前的邪神難對付多了,如果讓它形成一定規模的話,陸宜修都不肯定他能不能輕鬆解決對方。

所幸眼下的它壓根沒機會形成氣候。

這麼看來,陰影之門出現的時間點恰到好處,但凡再晚上幾年,陸宜修要麵對的可能就是另一顆難以動搖的參天大樹了。

“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這麼快就做出了選擇嗎?”

衛平掛著深深的黑眼圈,顯然這個決定對他來說也並不容易。

“我相信祂是正義的,所以我相信祂也一定會讚同我的選擇。”

陸宜修沉默了幾秒:“所以如果他不讚同,那他就不是正義的?”

衛平理所當然的點頭。

“我沒其他問題了,”陸宜修解開了疑惑,貼心道:“你還需要做什麼準備嗎?我們不著急……”

衛平做出決定,就沒給自己後悔的餘地:“我感覺很好,現在就去召喚祂吧。”

陸宜修點了點頭,在衛平一馬當先朝樓下走去時,扭頭低聲叮囑羅賓:“以後記得提醒我,千萬不要招惹這種人。”

這種人,具體是指哪種人,不太好形容,如果讓陸宜修來說的話,就是腦子一根筋到能形成邏輯自洽的可怕存在。

看來,找一個過分貼合信仰教義的信徒也不是什麼好事……

衛平沒有動搖他的信仰,他隻是替他信仰的神決定了“無私奉獻”的道路。

他的神應該不會喜歡他的選擇。

但陸宜修喜歡。

羅賓推著輪椅跟上了一馬當先的衛平,聽見輪椅上的主人用顯而易見的愉悅語氣道:“但他確實是一個品德高尚的年輕人,不是嗎?”

*

那堵牆就在那裡,但極少有人靠近——牆後群魔亂舞的陣仗就像是一個加粗的“死”字,威懾著所有人。

更何況,也不是一定要靠近才能欣賞到牆後的風景,隻需待在城堡內就能將風景收入眼內,如果他們樂意的話,完全可以在陽台上站到天荒地老,充分感受那些怪物的殺傷力。

牆後的邪神數量太多,因為空間有限,這些邪神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地盤上的衝突,時不時上演一場場混戰,用混戰的激烈程度證明了他們的實力。

還因此衍生出了一批熱愛看邪神打架鬥毆的觀眾,他們在陰影之門的唯一愛好就是看牆後的熱鬨,近距離體驗邪神降臨後的戰鬥力。

在陸宜修跟衛平朝牆後走去時,這群觀眾率先發現了他們,然後陸陸續續吸引了其他邪·教徒的注意,陽台上的門一扇扇被打開,湊起了熱鬨。

“衛平這麼快就想通了?”

“我還以為他真是傻子呢,沒想到居然沒那麼傻?”

“那個什麼正義公平的捍衛者降臨後到底什麼模樣?”

“還能是什麼模樣,你看這牆後千奇百怪的……”

顯然,隨著牆後的“怪物”數量越來越多,邪·教徒對於神靈的敬畏也在不住下降。

越過那堵牆,撲麵而來的能量波動“熱情”的歡迎了衛平,讓他瞬間神經緊繃,如臨大敵,做不出反應。

陸宜修解釋道:“第一次直麵這些神,都會有些不適應。”

在城堡中,壓迫感並非完全消失了,隻是處於城堡的邪·教徒們早已習慣了這種強烈的能量波動帶來的壓迫感,並將它當成了陰影之門強大和可怕的又一佐證。

但跟如此多邪神軀殼近距離接觸,直麵的壓力比在城堡遠觀時更強烈,恐懼和本能一瞬間蘇醒,叫囂著遠離此處。

人類對環境的適應性實在驚人,衛平在原地站了片刻,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然後大口喘息,最後才邁出了腳步——空氣凝結得恍若固體,他有種自己在無儘重壓下艱難前進的錯覺。

事實上,陸宜修對眼下這一幕也有些猝不及防。

他也沒想到如此多被召喚的邪神待在同一片區域居然會產生如此強烈的能量反應。

隻能說,幸虧他是個瘸子……沒人能看出來他也被嚇得邁不動腳步了。

倒是羅賓不知道是不是來的次數太多,免疫了這股強大的壓力,對此毫無異狀,徑直推著陸宜修抵達安全區域。

牆後的那些怪物因為獵物的闖入而興奮,觸手、血肉、血海、陰影……一切有形或無形之物都在不住翻騰,試圖捕捉獵物。

這個場景實在有些可怕。

畢竟越過牆,才會發現這些怪物究竟有多龐大,他們擠在一起湧來的場景,對就站在牆內的陸宜修他們來說,完全可以無縫對接成末日現場。

距離他們最近的泥坑幾乎延伸到他們腳下,但奈何那就是他的極限了,沒法再靠近一步的泥坑陷入了憤怒,不住轉變形態試圖拉近哪怕一絲一毫的距離。

陸宜修眼看著泥坑從泥變成土刺,又從土刺變成地陷,再從地陷變成碎石,就像是那一片土地突然變成了捏捏樂一般,展示出了大地的一百零八種變化。

陸宜修大概能猜到這是哪位神了。

他淡定的挪開視線,巡視或熟悉或陌生的怪物們,試圖從這些龐然大物中找出那抹小小的黑霧。

這實在太具有挑戰性了。

陸宜修看了一圈,也沒找到疑似黑霧的存在,乾脆利落的放棄了——雖然看不到它在哪,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它肯定就在這吃自助餐。

估計衛平應該適應得差不多了,陸宜修朝他投去視線。

衛平額頭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汗水,尤其是在泥坑距離他隻有幾米之遙時,他幾乎聽見了死亡的伴奏曲。

雖然泥坑沒有再繼續延伸,但他的壓力不減反增——任誰突然發現眼前有幾十個降臨的神靈軀殼都想“吃”了他的時候,心理壓力和生理壓力都會直線飆升。

衛平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陸宜修看了眼羅賓,羅賓從陰影裡摸出一個熟悉的盒子——沒錯,就是那個被循環利用的心臟。

不管是哪個邪神,都抵抗不住如此高階的信徒凝結成的隱秘殘骸,它在召喚邪神的祭祀中從未失手,在循環利用中將價值發揮到了最大。

羅賓將盒子遞給衛平。

衛平接過盒子,迅速反應了過來,拿著盒子開始了倉促又簡單的召喚神靈降臨的儀式。

按理來說,這個召喚儀式非常盛大且隆重,但在高階隱秘殘骸的輔助下,繁瑣的步驟被直接簡化成了祈禱。

“正義與公平的捍衛者……”

伴隨著衛平虔誠的祈禱,細微的能量波動從他身上延續,鏈接上某個遙不可及的存在,能量不住膨脹收縮,遲遲沒有出現應有的動靜。

衛平額頭布滿汗水,緊閉著眼跟某個存在溝通。

跟以往那些神不同,他似乎比較謹慎,沒有在察覺到高階隱秘殘骸時就迫不及待的同意降臨,而是跟祈禱的信徒進行了某種溝通。

陸宜修耐心等了片刻,把“有些謹慎”改成了“非常謹慎”。

在墨跡半天之後,不知道是沒抵抗住高階隱秘殘骸的誘惑,還是衛平打消了對方的懷疑,總之,那位公平與正義的捍衛者終於降臨了。

不是血肉、不是怪物、不是虛無的存在,被召喚後降臨的軀殼是人形,而且是異常完美的人形。

這個人形隻維持了短短幾秒,在察覺到周圍環境不對勁後,人形一瞬間變成了耀眼的光影。

光影仍然維持著人類的輪廓,隻是失去了血肉,變成了符合人們認知的“怪物”。

他散發著神聖高潔的氣息,蠱惑著人們的認知。

但大部隊因為離得比較遠,所以受到的影響比較小,隻是本能的覺得這個光影看起來無比神聖、無比高潔,讓人折服,倒沒有出現眾人當場叛變的情況。

直麵它的隻有三個人,衛平、陸宜修和羅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