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合作在短時間內會導致人口流失，但修仙界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他們沒法無限收容“學生”。
而以大鳳王朝的地大物博程度來說，這點人口流失遠遠比不上那些在冬日悄無聲息死去的百姓數量。
了解原委之後，陸宜修發覺，這個合作幾乎是半公益性質的，完全不像是陸向文他們能折騰出來的手筆——合作的字裡行間都透著對於最底層百姓的關注和憐憫，如果沒見過最底層人民的苦痛，是沒法有這種恨不得“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胸襟的。
在陸宜修所認識的人中，隻有一個人具有這種視角以及如此動人的人格魅力。
“這不奇怪，改革浪潮開始的標誌，就是阿秋和涅羅城得到了官方認可，阿秋在涅羅城實行的這種特殊的‘製度’被陸向文他們參考後，變成了最先改革的官僚製度的一部分，”係統彰顯存在感：“而涅羅城所在的那個府洲也作為改良試點，開始嘗試複製涅羅城的管理製度和一係列惠民措施。”
“如果效果不錯的話，它很有可能作為官方體製推廣……”
陸宜修心潮澎湃，又克製住了：“這難道不會遇到什麼強力的阻礙嗎？我是說，既然眼下還是封·建·製·度，又有士族門閥，這一套應該很難落實吧？”
畢竟涅羅城起家可是從將商人、士族一網打儘這一步開始的，從他們手中獲取了驚人財富後，阿秋轉手將這些財富用到了百姓身上，從而獲得了驚人的聲望。
“是挺難的，”係統客觀道：“不過封·建·製·度的皇帝本人不在乎，而士族又在陸向文的領導下全麵收縮，吐出了一大堆地盤，總得來說，這反而是最好的推廣時機。”
“這個世界雜糅的存在太多了，修仙者、地底科技還有邪神……再多一個社會主義也不會變得更醒目。”
陸宜修樂觀道：“火種一旦被點燃，遲早有一點會燃儘整個世界。更何況還有阿秋呢。”
這些人的存在總能讓陸宜修時刻知道他並非獨自一人，許許多多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些渺小但無法忽視的事情，這些渺小的光映照在一起，湊成了人類文明最璀璨的核心。
係統等陸宜修樂完了，才涼颼颼的提醒他：“咕嚕嚕那邊忙得差不多了，你不打算去看看？”
陸宜修懷揣著前所未有的好心情進入了公共頻道。
公共頻道忠實的展示著咕嚕嚕們眼下的進度。
銀白色建築物映入陸宜修的視線，那是那堵牆所在的位置，在咕嚕嚕們給它蓋上蓋子，把它變成實驗室後，它的外形越變越科幻。
視角拉近，銀白色的建築綿延不絕，每隔一段路就佇立著一個延伸出來的小小蘑菇屋，這些蘑菇屋繞著整個銀白色建築圍了一圈。
陸宜修繼續拉近視角，放大這些蘑菇屋，發現這些蘑菇屋比他想的要小，嚴格來說，就隻是能容納一個人的小房間，房間裡什麼都沒有，但天花板、牆麵甚至是地麵都是同一種奇異的金屬構造，有著流動般的質感。
這個房間是用來乾什麼的？
陸宜修一頭霧水的接入落星的個人通訊，還沒開口，落星先高興道：“哢噗，你來的正好，我們得找個信徒看看效果，但那些地底生物好像不能理解我們的需求……”
“什麼效果？”陸宜修下意識的問道。
“中斷信徒跟神靈聯係的效果，你看到那些信仰操作台了嗎？”落星給他看那些小房間。
陸宜修重複了一遍這個有些奇怪的名字：“信仰操作台？”
“中斷聯係後，這個能量體觸角不會平白消散，它跟信徒之間仍然有著聯係，所以我們設計了信仰操作台，這樣就能達到你之前要求的效果了，信仰無害化，還能保持原有作用。”
落星滔滔不絕道：“我們把它做成了地底生物更容易接受的模式，多虧了艾肯他們幫忙，他們從係統中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框架，剛好能用在這上麵試試。”
“真奇怪，係統這個存在形式，簡直就是為了更方便使用而誕生的……”
陸宜修曾在看的時候，疑惑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閒得無聊的未知存在製造那麼多牛逼轟轟的係統，然後把它隨處亂扔？以至於主角總是一不小心就被砸到，就此走上人生巔峰。
後來陸宜修長大了，終於明白不要試圖思考金手指的合理性這一點了。
所以即使聽到落星帶著幾分疑惑的聲音，陸宜修還是堅定且自然的忽視了它，將話題轉了回來。
“總之，我們現在需要一個實驗品，對吧？”
陸宜修跟落星確認：“它安全嗎？”
落星非常嚴謹：“從理論上來說，出現意外的可能性很低。但不排除發生意外的可能。”
跟落星交流了“信仰操作台”的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項後，陸宜修切換了馬甲。
陰影之門近來異常熱鬨，但陸易仍然隔絕在熱鬨之外，在他周圍，一切維持著奇異的平靜。
濕潤的海風被風送到了鼻腔，陸宜修眨了下眼，就連他俯瞰下方的角度都永恒不變，視野範圍內永遠能看到那堵牆以及牆後群魔亂舞的“神”。
不過在魔晶礦靈一通忙碌之後，那些熟悉的風景發生了些小小的變化，群魔亂舞被封印在了銀白色室內。
目之所及，銀白色的綿長建築一直延伸到了更遠方，形成了占地麵積驚人的建築。
陸宜修側頭看了眼，空蕩蕩的室內沒有衛平低頭的場景，他鬆了口氣，至少托管沒搞出什麼收拾不了的局麵。
但既然室內仍然乾淨明亮，沒有影子的蹤跡，那說明另一個人此刻就在現場。
陸宜修：“羅賓？”
羅賓的身影從暗處浮現，他走到陸宜修身後，伸手握住輪椅，俯身傾聽他的命令。
“看到那個建築了嗎？”陸宜修伸手遙遙點了點下方銀白色的存在：“神被關在籠子裡。”
“現在，是時候讓他們看到，神靈究竟能為人類做出什麼樣的貢獻了，”陸宜修伸手托腮，語帶笑意道：“信仰應當能讓我們變得更好。”
而不是讓他們在鮮血和死亡的逼迫下變成一個怪物。
“走吧，讓我們去掌控自己的命運，讓人類掌控人類的未來。”
本就異常熱鬨的陰影之門因為陸易的出現掀起波瀾。
邪·教徒們從各處投來窺探的視線，想知曉陸易再次出現在世人麵前究竟是為了什麼。
其實大部分人對此都有所猜測，畢竟銀白色建築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完工的，那些咕嚕嚕的忙碌更是清晰的展示在眾人麵前，所有人都知道咕嚕嚕為何而來，所有人都知道，陰影之門曾提起過一個狂妄的計劃。
而眼下，這些出現在陽台、樓梯、走廊的信徒們，想知道的無非是，陸易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是否證明了那個曾宣之於眾的狂妄計劃已經有所眉目了？
壓榨神的殘餘價值的計劃太過匪夷所思，即使是最膽大妄為的邪·教徒也隻敢做出一個保守的假設。
沒人覺得，他真能做到；更沒人覺得，他已經做到了。
人們不知道咕嚕嚕這一通忙碌到底做了什麼，也不知道那些日夜趕工修建的建築到底有什麼作用，他們依靠固有的經驗以及常識去判斷這一切，進而得出“或許計劃有所進展”的保守結論。
事實證明，固有的經驗以及常識在未知領域毫無用處。
輪椅滾滾而過，影子一個又一個的將目光投向了陸易，扭曲的、詭異的影子用這個誇張且違反人類極限的動作扭過頭，注視著輪椅前進的方向，因為這種注視太過“熱烈”，讓人產生一種它們會就此撲上去的錯覺。
事實上，確實有個彆影子脫離了羅賓的控製，憑借那股無比強烈的仇恨，稍稍動彈了一下——然後就在白光鎖定下，化作一縷青煙。
衛平匆匆趕來，跟上了羅賓的腳步。
他的行為並不顯眼。
隨著輪椅毫不停頓的前行，那些信徒紛紛跟了上來，在輪椅後方形成一股安靜又特殊的人潮。
等輪椅離開城堡主樓，出現在花園中時，後方湧出的人潮已有浩蕩之勢，彙聚了陰影之門所有的“客人”。
等輪椅毫不猶豫的越過花園，停在咕嚕嚕布置的那張藍色防禦網前時，身後的人潮也跟著停了下來。
“你在這裡等一會。”陸宜修對羅賓道。
他操縱著魔導輪椅越過了藍色大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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