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純粹的，沒有灰色區間的存在。
於是陸宜修停頓了片刻，硬生生換了話題：“信仰操作台改良的怎麼樣了？”
“有信息終端的例子在，我們很輕鬆就改良好了。”艾肯道：“你去倉庫裡找找，咕嚕嚕在那放了一大堆。”
陸宜修朝鳳曉示意了下，兩人朝蘑菇屋的方向走去，咕嚕嚕的基地就在那。
在一連闖進了工廠、食堂，跟忙碌的咕嚕嚕們打了個照麵後，他們終於順利的找到了倉庫。
倉庫裡不僅有“信仰操作台”的遠程遙控器，也有成箱的魔石，因為魔石數量太多，擺不下，甚至歪歪扭扭的灑落了一地。
陸宜修目不斜視的略過了它，翻看那些遠程遙控器，它跟信息終端分端的外表相似，不同的是功能少得可能，還需要綁定使用者，上傳相關數據，才能查詢信仰點數跟可兌換的技能。
但即使功能單一，對大鳳王朝來說，已經是跨時代的存在了。
作為甲方，陸宜修對成品十分滿意，也沒忘了付錢，畢竟這玩意本質上是大鳳王朝在使用，總不能白拿。
他朝鳳曉示意了下，對艾肯道：“之後他們應該還需要大批量的跟你們采購這玩意，你們先確認下交易價格，方便日後的交易。”
艾肯的腦子裡可沒有客氣這個詞，陸宜修提起了付款，他就自然的提出了他心儀的商品：“我們能在部落裡養幾個人類嗎？”
好家夥，是什麼讓質樸的魔晶礦靈一腳邁入了奴隸製的深淵？
陸宜修瞳孔地震。
鳳曉倒是若有所思的思考了起來，陸宜修都不用看，都能猜到他正在計算著把哪些人當成奴隸賣給魔晶礦靈來個大批發——以鳳曉混沌惡的屬性而言，他隻會覺得這筆生意簡直賺翻了。
事實上，鳳曉確實是在思考這個問題，雖然清理了一波蛀蟲名單，在陸宜修眼裡，世家和大商人的數量還是有些太多了，這要是能直接批發給咕嚕嚕們……
雖然魔晶礦靈很難分辨人類的表情，但陸宜修的沉默給了他們充足的信息量，艾肯慢吞吞道：“不能養的話，那我們可以多開幾條地底通道嗎？”
“咕嚕嚕想來‘地底世界’玩。”艾肯慢吞吞道：“人類對我們沒有威脅，我打算進一步開放咕嚕嚕跟人類的接觸。”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威脅”這個形容聽起來莫名心酸，但陸宜修得承認，這確實是事實。
畢竟咕嚕嚕都已經普及了裝甲和信息終端分端了，陸宜修方才掃了眼信息終端分端的功能，發現了地圖，還發現了標記攻擊者的功能——這玩意是共享的。
換句話說，即使咕嚕嚕因為過分傻白甜而遭遇了突發狀況，信息終端分端也能如實的紀錄一切，標注敵方，並通報給所有咕嚕嚕。
陸宜修想了想：“如果要進一步開放咕嚕嚕跟人類的接觸的話，那首先得確保咕嚕嚕不會把大量的魔導產物流入人類之中，其次我覺得有必要讓來到‘地底世界’的咕嚕嚕接受一定的防騙培訓，確保咕嚕嚕對‘地底世界’具有一定的了解……”
陸宜修說了一大堆，因為人類跟咕嚕嚕之間的差距太大，需要避免的問題實在太多。
艾肯倒是沒有不耐煩，他耐心的聽了全程，然後道：“我相信大部分人類都是值得信任的。”
陸宜修一時啞然無聲。
“而且教咕嚕嚕這麼多東西可不容易，”艾肯道：“他們小小的腦子裡沒法裝下那麼多注意事項。”
陸宜修沉重的想到，那確實。
艾肯天真又樂觀的道：“情況不會那麼糟糕，不過你們實在太擔心的話，也可以派人跟咕嚕嚕一起行動……”他思考了下，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我們可以專門修建幾條地底通道，在出口上修建建築，用來管理咕嚕嚕們出入地底世界。”
要是提到出入境的話，那陸宜修腦子裡的主意可太多了。
陸宜修跟艾肯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天，最終雙方關於“地底世界出入境的安排”達成了一致。
開放，但不全麵開放，通過出入境來掌控每個咕嚕嚕的動態，考核值得信賴的人員，安排對方進行一對多服務，直接對接旅遊業……
說不定日後這會成為大鳳王朝的特色產業呢。
不過說到出入境，陸宜修突然想起來了——咕嚕嚕跑大鳳王朝來玩了，那人類跑咕嚕嚕大陸或許也可以成為現實？
陸宜修介紹了下人類在咕嚕嚕大陸無法呼吸的現狀，再度提出了甲方的需求：“你們可以做個氧氣供給的儀器嗎？最好能隨身攜帶的那種，這樣，人類……我是說普通人類就能你們那裡生存了。”
“我有個朋友很有天賦，如果他去跟你們學習魔導技術的話，或許有會什麼收獲呢。”陸宜修興致勃勃的道：“要是他能在進修中獲得什麼啟發就更好了。”
陸宜修還指望甲三能帶領大鳳王朝的科技邁向一個新階段呢——當然，是人類能抵達的新階段，不是魔晶礦靈那種無法複製又遙不可及的科技樹。
“氧氣？”艾肯沉吟了幾秒：“我試著看看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這聽起來不難。”
陸宜修看了眼凝神聆聽他們對話的鳳曉。
鳳曉的注意力過於集中，沒察覺到他的視線，陸宜修挪開目光，繼續道：“我等你的好消息，等這個問題解決了，我跟我的愛人一起去找你玩。”
艾肯那邊突然沒了聲音，就在陸宜修懷疑信息終端分端是不是出了問題的時候，另一邊突然爆發出了激烈的聲音。
“愛人？！交·配對象？”
“人類需要交·配對象誒，太神奇了。”
“翻譯器是不是出問題了？為什麼這個詞會被翻譯成交·配對象？”
“因為在我們的文化裡，沒有更貼近交·配對象的其他形容？”
“原來人類的繁衍方式這麼傳統。”
“艾肯，我這就去研究氧氣……不過氧氣是啥？這個詞為什麼沒翻譯？”
“哢噗一號，你快來玩呀，帶上你的交·配對象，我們有好多玩具，他一定會喜歡的。”
“為什麼叫他哢噗一號？他的名字已經確定下來了嗎？”
“就是因為沒確定，所以我才叫他哢噗一號……通訊器上這個名字好奇怪……適合修行擁有美好品德的人？為什麼會有人取這樣的名字？”
“還是叫哢噗一號吧，多好記。”
“話題跑偏了。哢噗，雖然不知道氧氣是什麼，但它一定在地底世界。人類需要它才能生存，我懷疑，這在地底世界肯定是個常見氣體，你去叫咕嚕嚕裝一些地底世界的空氣回來研究一下。”
就像是公共頻道裡的魔晶礦靈忍不住開麥，又像是公共頻道跟私人頻道串線了，總之無數魔晶礦靈突然冒了出來，以極強的存在感奪走了陸宜修他們的注意力。
陸宜修聽得滿頭黑線。
翻譯器並非全能，它隻是把文字翻譯成了另一個文明也能看懂的樣子，其中涉及到部分該文明中不存在的東西時，就會出現有些無厘頭的狀況。
作為能量體，不管是魔晶礦靈還是咕嚕嚕，都不需要通過交·配來繁·衍後代——魔晶礦靈沒有性彆之分，而擁有性彆的咕嚕嚕是伴生生物，智商隻有七歲。
陸宜修一邊無言以對，一邊瞥見了鳳曉蠢蠢欲動的小眼神，一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避免鳳曉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關閉了通訊。
現場終於安靜了，鳳曉的嘴巴也重獲得了自由。
他有些遺憾的看了眼已經黑下去的屏幕，眼睛亮得驚人，對這個未知的存在燃起了無比濃厚的興趣：“魔晶礦靈真有意思，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那個地底世界了。”
“地底世界沒有氧氣，在他們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之前，你想都彆想，”陸宜修無情的澆滅了鳳曉過於興奮的情緒：“君權神授規則失效後，你同樣也會死。”
鳳曉更興奮了：“我期待這一天很久了，你不覺得因為什麼狗屁規則而不死簡直就是抹滅了作為人存在的意義……”
在陸宜修逐漸冰封的表情中，他話鋒一轉：“這才是屬於我的人生嘛，人本來就該坦然麵對注定的死亡。”
“人還應該坦然麵對他該承擔的責任，”陸宜修朝鳳曉微微一笑，扭頭看向朝他們駛來的輪椅：“原定計劃需要調整一下。”
陸易饒有興致的看向這兩人：“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我更好奇，你們剛才在說什麼……看起來像是吵架了。”
他笑眯眯道：“如果需要幫忙的話，我保證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消失在你的世界，就算殺不死也沒關係，讓一個人消失的辦法有很多種，可不僅僅隻有死亡……”
所以說，我不喜歡這家夥，鳳曉再度確認了這一點。
任誰看到一個處心積慮想拆散他們的人，都很難喜歡的起來。
陸宜修自然的跳過了這個話題：“說正事。”
“好吧，說正事，”陸易打了哈欠：“你剛才說什麼？計劃需要調整？什麼地方需要調整？”
陸宜修伸手指了指倉庫的方向：“咕嚕嚕們改良了信仰操作台的使用，他們發明了遠程遙控器。”
用語言來描述這個巨大的改革有些空洞，陸宜修給陸易拿了一個，讓他自己切身的體驗遠程遙控器的作用。
陸易饒有興致的在小小的顯示屏上戳了半天，道：“也就是說，他們不必再跑到陰影之門來，就能遠程進行特殊力量的兌換和升級？”
陸易思考了兩秒：“這確實很方便，但也很容易造成問題。”
讓那些信徒定期往陰影之門跑一趟，可不僅僅隻是為了使用“信仰操作台”，也是為了協助陰影之門加強對信徒的監督和管理，定期確認這些信徒們的狀態，確保陰影之門能在問題萌芽時就將它消滅在繈褓中。
那可是一群窮凶極惡的邪·教徒，一旦失去監管，誰都知道他們絕對會做出一些越線的舉動來。
鳳曉插話道：“邪·教徒依舊需要你們管轄，不過除了□□徒外的那些特殊能力普及者，不適合跟你們產生過多的聯係。”
除了□□徒之外的那些特殊能力普及者，就是大鳳王朝最優秀的那支軍隊以及涅羅城的部分優秀乾部。
這些人的立場需要足夠純粹，不需要沾染上灰色。
陸易靠著輪椅，慢悠悠打量了眼鳳曉：“我明白了。”